清晨:存在或虚无
2020-09-24叙事散文汤如浩
清晨:存在或虚无汤如浩穿越小城,就可以抵达寂静的村庄。小城是喧嚣的。黎明时分,小城就缓缓醒来,我卧在床上,听到小鸟的鸣声此起彼伏,它们似乎在有意塑造另一种梦境。隔夜的空气吹到床边了,可以感觉到丝丝的凉意,盛夏的清晨,有短暂的陌生感觉,是可
清晨:存在或虚无
汤如浩
穿越小城,就可以抵达寂静的村庄。 小城是喧嚣的。黎明时分,小城就缓缓醒来,我卧在床上,听到小鸟的鸣声此起彼伏,它们似乎在有意塑造另一种梦境。隔夜的空气吹到床边了,可以感觉到丝丝的凉意,盛夏的清晨,有短暂的陌生感觉,是可以刺激人的神经的。人在蒙昧中,可以清醒,可以瑟缩,可以产生清醒的意识,也可以无端地懊恼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喧嚣的市声就次第传入耳际了。汽车的鸣笛声是最响亮的,从小排量的家用汽车,到载重卡车,到嘟嘟的摩托车,机器的声响,不绝于耳。我想,最难以令人接受的,莫过于建筑工地传来的各种声响,塔吊转动的轰隆声响,铁器捶击模板的刺耳钝声,拉运砖瓦的汽车的轰鸣声,连同人声,鸡鸣声,犬吠声,它们将小城的早晨,渲染得如此混乱。 混乱的,似乎更多是我的思绪。小城的静谧被打破,似乎在不经意间,我知道这是我内心泛起波澜的主要原因。我想起从前的日子,我会安然于一种安静平淡的清晨,它们是一些缓缓从空中划过的鸽群,鸽哨之后,蔚蓝的天空恢复原初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当然,雄鹰的影子不久就出现在同一个位置,它们以近乎静止的方式,炫耀高潮的滑翔本领,那也是匪夷所思的。或者是麻雀嘈杂的聒噪,在屋檐下、树梢上、草丛间,营造清晨热闹的氛围。这样想着,那些散淡的光阴一点点鲜活起来了。记忆中,似乎更多的是安静的早晨,小鸟就在头顶的树梢,歌唱自己的生活,也惊醒我的梦境。我想那样的生活是清贫的,固然有一丝隐痛隐约存在,当阴霾随阳光的挥洒消散,记忆恢复平静的时候,那些简单的日子就充满乐趣。那是些年轻的日子,每一个人的青春都在悄然涌动。 这样的变化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失去记忆了。唯独可以想起的,似乎是那些年轻的躯体,在操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呐喊、碰撞,当大汗淋漓,清凉的水流从头顶浇灌到脚底,阳光就燥热起来了,树木的阴凉刚刚好,白开水,或者方便面,是一次食物被狂野吞噬的过程,中间不留下半点喘息的余地。这时候,早晨已经被阳光隔离,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而阳光下,翠绿的麦苗辽远广阔,麦田周围的白杨树挺拔茂密,山峦上的荆棘丛丛丛葳蕤,此刻,它们愈发新艳,在大院的周围,它们形成合围之势,将绿色和黄色盛满我的眼眸。所以,关于早晨,关于早晨最原初的记忆,似乎可以用年轻和希望来概括,至于那些琐屑的烦恼,一般不会被复制粘贴,得以保留下来的。 我想我对于小城的清晨的成见,产生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其实是很粘着的,可以依附很长的一个周期,虽然,我记得不太确切了。从身体上过分依赖清晨的恬静,到心理上逆反喧嚣的早晨,这种思想的转变,可能是某一次偶然,也可能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生活中许多事情,和我经历的一致,它们有可能因为什么,碰伤我了撞疼我了,伤痕历历在目,恢复是不容易的。有的时候,我确实很是消沉,忧伤的眼神无助,甚至不言不语,事实上内心波涛汹涌,可谁会理解呢?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小城给予的伤痕也会一点点愈合,有可能,还会又一点点地重新产生出来,再度伤痕累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的周而复始太过于频繁了,我于是懈怠起来。我相信对小城的早晨,也是有这样的一个过程的,只不过,正因为如此,我的记忆发生断路,也就自然而然,一点也不牵强。 就像现在,当我步入小城的早晨的时候,阳光已经普照大地,夏日的高原,阳光刚刚升起,已然很是灼热了。在我所在的小城,这样的早晨,纷繁和热闹并存,忙碌和闲适同在,无法改变,一如既往。街道上的车辆行人,熙熙攘攘,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青年男女的衣着分明地传递着高温天气的信息。时尚女子裸露的小腿大腿,似乎在诉说高原小城风俗的演变。晨练的老人们陆续回归,关于健康和长寿,他们是最好的见证者。家庭主妇们手中的塑料袋鼓鼓,丰盛早餐或者午餐的雏形,早已彰显。公路那边偌大的建筑工地上,脚手架高入云端,似乎可以戳破青天,依稀有一些橘红色的安全帽隐现,诠释着高层建筑与打工者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那些庄稼地呢,翠绿成行的白杨树呢,还有远处布满荆棘的彩色山丘,它们都隐藏在高耸的楼群后面,或者被伐刈而去,变成了成堆的干柴? 我更乐意看到蹒跚学步的孩子们,他们是小城早晨的另一道风景。广场上的儿童乐园,是他们最心仪的地方。爬梯上,拥挤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总会在这样周而复始的玩耍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光滑的广场,学步车中的孩子憨态可掬,他们笨拙的小脚多么可笑啊,每一步都会走出各样的姿态,肉肉的小腿弯曲,这可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步。那些被挽在手中的小家伙,与其说是被牵着,孰若说是被提着,他们左顾右盼,眼神明澈干净,不掺杂一点尘埃,甜甜的笑容送给路遇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心灵不设防。怀抱中安静的孩子为数不少,他们的小手抓住母亲或者父亲或者祖父母身体的某一处,怯生生的大眼睛打量着陌生的一切,似乎审慎地介入着他们未来面对的世界。清晨,我可以被他们打动,定睛凝眸,观望他们中的每一个,新生的世界让我羡慕,纯洁的心灵,总会让人想到很多,感慨很多。 这样看来,总体上,小城的早晨是令人满意的,无论是阳光热烈,还是空气清新,抑或草坪上翠绿的小草湿润,甚至孩子们纯真的笑脸,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我乐意在这方面花费很多的时间。孩子们像清晨一样充满希望,他们是我的过去,虽然我的过去是清贫的,甚至是苦难的,但它留存了一份美好的怀恋。我也许是他们的将来,或许也不是,但我理所当然是过渡阶段的角色,承上且启下。当广场的音响响起来,老人们的活动似乎受到了呼唤:他们从街道、小巷、家中鱼贯而出,纷纷聚集到广场的中心——老人们的舞蹈永远是徐缓的,举手投足中流露出的现实无以复加,我想当然地认为,是因为节奏缓慢的音乐的缘故。或者是太极拳,白鹤晾翅之类,也有音乐的伴奏,退步亮掌,有几分仙风道骨。清晨的慢板构成的世界,如此鲜活,或者说,他们拉慢了生活的节奏,似乎是一个个生活剪影的鲜明定格。在清晨,三个世界如此巧妙地组成了一个画面,包含着隐喻的意味,我觉得它很珍贵。 我想,足以使人心动的,似乎不在于各种声响群起而攻之的那种烦乱,也不在于各色植物的茂密和芬芳,似乎,也更不在于各色鲜活的人群组成的动态画面。清晨,向东方仰望,太阳还是如此新艳,天空澄澈高远,仍然有飞鸟往来,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有句偈语说得好:不是幡动,不是风动,而是心动1我想,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武断了,当纷纷繁繁接踵而至,阳光也会灼热起来,何况今年的夏天啊,令人如此的不可思议,酷热、暴雨、甚至突如其来的大雪,都在河西高原的小城上演过,没有比天气的反复无常更让人心烦意乱的了,还要加上更为纷繁的人事。心灵是多么渺小多么脆弱的所在呢,景物应该是它外在的最好映照了。 穿越小城,就可以到达宁静安详的村庄,村庄在小城之外,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村庄中,出奇的寂静,只有一些闲散的鸡群,在草丛间散乱地啄食,它们的孩子,是一个个小绒球,也都在随意地滚落。绿杨掩映的院落里,似乎没有人,只有高大的向日葵,随风摇曳,好像是小院唯一的主人。小巷深深,长满灯盏花和江西菊的花坛绵延,从这家到达那家,它们是土坯垒就小院的镶边,这么俗气和鲜艳,就像是高大白杨树带领着的花里胡哨的小戏子,应该要咿咿呀呀唱一曲满是乡音的乡村秦腔曲了吧,可没有,微风过处,它们的身子窈窕,又是纯粹乡村的景致了。我想,乡村的宁静是我的最爱,没有喧嚣,没有纷繁,自然而然的东西,应该要存留到天长地久。
汤如浩
穿越小城,就可以抵达寂静的村庄。 小城是喧嚣的。黎明时分,小城就缓缓醒来,我卧在床上,听到小鸟的鸣声此起彼伏,它们似乎在有意塑造另一种梦境。隔夜的空气吹到床边了,可以感觉到丝丝的凉意,盛夏的清晨,有短暂的陌生感觉,是可以刺激人的神经的。人在蒙昧中,可以清醒,可以瑟缩,可以产生清醒的意识,也可以无端地懊恼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喧嚣的市声就次第传入耳际了。汽车的鸣笛声是最响亮的,从小排量的家用汽车,到载重卡车,到嘟嘟的摩托车,机器的声响,不绝于耳。我想,最难以令人接受的,莫过于建筑工地传来的各种声响,塔吊转动的轰隆声响,铁器捶击模板的刺耳钝声,拉运砖瓦的汽车的轰鸣声,连同人声,鸡鸣声,犬吠声,它们将小城的早晨,渲染得如此混乱。 混乱的,似乎更多是我的思绪。小城的静谧被打破,似乎在不经意间,我知道这是我内心泛起波澜的主要原因。我想起从前的日子,我会安然于一种安静平淡的清晨,它们是一些缓缓从空中划过的鸽群,鸽哨之后,蔚蓝的天空恢复原初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当然,雄鹰的影子不久就出现在同一个位置,它们以近乎静止的方式,炫耀高潮的滑翔本领,那也是匪夷所思的。或者是麻雀嘈杂的聒噪,在屋檐下、树梢上、草丛间,营造清晨热闹的氛围。这样想着,那些散淡的光阴一点点鲜活起来了。记忆中,似乎更多的是安静的早晨,小鸟就在头顶的树梢,歌唱自己的生活,也惊醒我的梦境。我想那样的生活是清贫的,固然有一丝隐痛隐约存在,当阴霾随阳光的挥洒消散,记忆恢复平静的时候,那些简单的日子就充满乐趣。那是些年轻的日子,每一个人的青春都在悄然涌动。 这样的变化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失去记忆了。唯独可以想起的,似乎是那些年轻的躯体,在操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呐喊、碰撞,当大汗淋漓,清凉的水流从头顶浇灌到脚底,阳光就燥热起来了,树木的阴凉刚刚好,白开水,或者方便面,是一次食物被狂野吞噬的过程,中间不留下半点喘息的余地。这时候,早晨已经被阳光隔离,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而阳光下,翠绿的麦苗辽远广阔,麦田周围的白杨树挺拔茂密,山峦上的荆棘丛丛丛葳蕤,此刻,它们愈发新艳,在大院的周围,它们形成合围之势,将绿色和黄色盛满我的眼眸。所以,关于早晨,关于早晨最原初的记忆,似乎可以用年轻和希望来概括,至于那些琐屑的烦恼,一般不会被复制粘贴,得以保留下来的。 我想我对于小城的清晨的成见,产生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其实是很粘着的,可以依附很长的一个周期,虽然,我记得不太确切了。从身体上过分依赖清晨的恬静,到心理上逆反喧嚣的早晨,这种思想的转变,可能是某一次偶然,也可能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生活中许多事情,和我经历的一致,它们有可能因为什么,碰伤我了撞疼我了,伤痕历历在目,恢复是不容易的。有的时候,我确实很是消沉,忧伤的眼神无助,甚至不言不语,事实上内心波涛汹涌,可谁会理解呢?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小城给予的伤痕也会一点点愈合,有可能,还会又一点点地重新产生出来,再度伤痕累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的周而复始太过于频繁了,我于是懈怠起来。我相信对小城的早晨,也是有这样的一个过程的,只不过,正因为如此,我的记忆发生断路,也就自然而然,一点也不牵强。 就像现在,当我步入小城的早晨的时候,阳光已经普照大地,夏日的高原,阳光刚刚升起,已然很是灼热了。在我所在的小城,这样的早晨,纷繁和热闹并存,忙碌和闲适同在,无法改变,一如既往。街道上的车辆行人,熙熙攘攘,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青年男女的衣着分明地传递着高温天气的信息。时尚女子裸露的小腿大腿,似乎在诉说高原小城风俗的演变。晨练的老人们陆续回归,关于健康和长寿,他们是最好的见证者。家庭主妇们手中的塑料袋鼓鼓,丰盛早餐或者午餐的雏形,早已彰显。公路那边偌大的建筑工地上,脚手架高入云端,似乎可以戳破青天,依稀有一些橘红色的安全帽隐现,诠释着高层建筑与打工者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那些庄稼地呢,翠绿成行的白杨树呢,还有远处布满荆棘的彩色山丘,它们都隐藏在高耸的楼群后面,或者被伐刈而去,变成了成堆的干柴? 我更乐意看到蹒跚学步的孩子们,他们是小城早晨的另一道风景。广场上的儿童乐园,是他们最心仪的地方。爬梯上,拥挤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总会在这样周而复始的玩耍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光滑的广场,学步车中的孩子憨态可掬,他们笨拙的小脚多么可笑啊,每一步都会走出各样的姿态,肉肉的小腿弯曲,这可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步。那些被挽在手中的小家伙,与其说是被牵着,孰若说是被提着,他们左顾右盼,眼神明澈干净,不掺杂一点尘埃,甜甜的笑容送给路遇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心灵不设防。怀抱中安静的孩子为数不少,他们的小手抓住母亲或者父亲或者祖父母身体的某一处,怯生生的大眼睛打量着陌生的一切,似乎审慎地介入着他们未来面对的世界。清晨,我可以被他们打动,定睛凝眸,观望他们中的每一个,新生的世界让我羡慕,纯洁的心灵,总会让人想到很多,感慨很多。 这样看来,总体上,小城的早晨是令人满意的,无论是阳光热烈,还是空气清新,抑或草坪上翠绿的小草湿润,甚至孩子们纯真的笑脸,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我乐意在这方面花费很多的时间。孩子们像清晨一样充满希望,他们是我的过去,虽然我的过去是清贫的,甚至是苦难的,但它留存了一份美好的怀恋。我也许是他们的将来,或许也不是,但我理所当然是过渡阶段的角色,承上且启下。当广场的音响响起来,老人们的活动似乎受到了呼唤:他们从街道、小巷、家中鱼贯而出,纷纷聚集到广场的中心——老人们的舞蹈永远是徐缓的,举手投足中流露出的现实无以复加,我想当然地认为,是因为节奏缓慢的音乐的缘故。或者是太极拳,白鹤晾翅之类,也有音乐的伴奏,退步亮掌,有几分仙风道骨。清晨的慢板构成的世界,如此鲜活,或者说,他们拉慢了生活的节奏,似乎是一个个生活剪影的鲜明定格。在清晨,三个世界如此巧妙地组成了一个画面,包含着隐喻的意味,我觉得它很珍贵。 我想,足以使人心动的,似乎不在于各种声响群起而攻之的那种烦乱,也不在于各色植物的茂密和芬芳,似乎,也更不在于各色鲜活的人群组成的动态画面。清晨,向东方仰望,太阳还是如此新艳,天空澄澈高远,仍然有飞鸟往来,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有句偈语说得好:不是幡动,不是风动,而是心动1我想,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武断了,当纷纷繁繁接踵而至,阳光也会灼热起来,何况今年的夏天啊,令人如此的不可思议,酷热、暴雨、甚至突如其来的大雪,都在河西高原的小城上演过,没有比天气的反复无常更让人心烦意乱的了,还要加上更为纷繁的人事。心灵是多么渺小多么脆弱的所在呢,景物应该是它外在的最好映照了。 穿越小城,就可以到达宁静安详的村庄,村庄在小城之外,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村庄中,出奇的寂静,只有一些闲散的鸡群,在草丛间散乱地啄食,它们的孩子,是一个个小绒球,也都在随意地滚落。绿杨掩映的院落里,似乎没有人,只有高大的向日葵,随风摇曳,好像是小院唯一的主人。小巷深深,长满灯盏花和江西菊的花坛绵延,从这家到达那家,它们是土坯垒就小院的镶边,这么俗气和鲜艳,就像是高大白杨树带领着的花里胡哨的小戏子,应该要咿咿呀呀唱一曲满是乡音的乡村秦腔曲了吧,可没有,微风过处,它们的身子窈窕,又是纯粹乡村的景致了。我想,乡村的宁静是我的最爱,没有喧嚣,没有纷繁,自然而然的东西,应该要存留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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