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灵的葫瓜
春天,是万物播种的季节。我在老家房前的一片森林地里,斩草挖土,种上了十几棵扁豆和一粒葫瓜籽。周围用竹子扎了一个篱笆。土壤并不肥沃,没有放入化肥,只铺了一些鸡粪在里面。那种子能否生长发芽,我并未寄予多大希望。我这样做,权当活动一下身体,消磨一点时间罢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过了十多天,葫瓜籽不仅长出了苗,还日益茂盛、日益茁壮起来。这当然引起了我的关注。
葫瓜本是一种普通的植物,我并没有想到它有什么活灵之处。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这颗小小的葫瓜苗竟然不知不觉地爬出了篱笆,缠到了一棵高高的枫树上面。
此后,我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一看这棵葫瓜苗。我这才发现它天天都会向枫树爬上一大段,一直爬到了树的中间部位,最后爬到了树梢,还向旁边的一棵樟树蔓延攀爬。
说它每天长出一尺,绝非夸大之词。葫瓜苗和细绳一般粗,稍不注意,连它的蔸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就这么一根看似经不起磨练的苗,却可吸收如此多的水分和养料,供应前方,使得上面的叶子长得碧绿碧绿,给枫树增添了无穷活力与生机。
这让我感到很惊奇,对它的兴趣也日益增长,慢慢地,每天早晨看葫瓜果成了我的首要任务。
不久,我看到葫瓜苗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的支苗来,同时开出了白花。又过了几天,有的白花就变成了小小的绿色的瓜果。瓜果越长越大,越长越长,重量当然也逐渐增加,最初长的那一个瓜果竟然把瓜苗压得坠下了一截。后面隔了十来个时日,葫瓜苗上就陆陆续续地结满了瓜果。
这样一来,我便开始做统计了。这第一个瓜果挂在枫树的下半部位,看上去似乎变化不大。第二、第三个瓜果,挂在枫树中间部位,已长成小孩的胳膊一般粗了。第四、第五个瓜果挂在枫树上半部位,正在空中左右摇摆。第六、第七个瓜果,挂在枫树东面方向,也在一晃一荡地飘曳。还有在枫树北面方向,也挂着一个沉甸甸的瓜果在摇摇欲坠。至于樟树上的情况怎样,就不多说了。单枫树上的景观,就够我说半天。
枫树上这些瓜果,让我非常担心,因为它们所处位置,下面都是空空的,够不着树枝,我怕它们再生长下去,会拉断瓜苗坠落到地上。
当然,我也高兴的看到了枫树上还有两个瓜果长成了钩形,分开挂在两根树枝上。还看到一个瓜果稳稳当当藏在枫树上面的一个小小空洞里,正好躲避风雨的侵袭。
这样的事情算稀奇吗?确实称得上稀奇。然而,在一天早晨,我却看到了更稀奇的情景。
同往日一样,我习惯地看着瓜果,枫树下半部位的第一个瓜果,早已停止生长了,孤零零地悬在空中,似乎比以前没有增加什么份量,说明我对它会坠到地上的担心是多余的。中间部位的两个大瓜果,明显长得更大了,这两个瓜果后来居上,发疯似的猛长,加起来恐怕有八九斤重,威武雄壮地跨在两条平行的树枝上。东面方向的那两个晃晃荡荡的瓜果,不但没有往下坠,反而还往上升高了几十公分,一起座落在一条树枝的弯道里。北面方向的那一个沉甸甸的瓜果,也落在旁边两条树枝的夹缝中。上半部位那两个瓜果却不见了。
它们到哪里去了呢?我往地上看,没有看到掉下来的瓜果。等我倒退几步抬头再看时,却看到它们平着身子躺在一个树叉间。这真让我大吃一惊。这样两个原来垂直悬在空中的瓜果怎么忽然会躺在树叉间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徘徊在枫树下面,陷入了沉思。
这一切让我觉得这棵葫瓜是有思想的,它能考虑问题,而且还能行动。它能让处于不利位置的瓜果停止生长;能把身在危险地方的瓜果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能对处在有利地形的瓜果,给予特殊待遇,让它们疯狂地生长;能让悬垂的瓜果平身躺下;能让瓜果长成钩子挂在树枝上;还能让瓜果钻到树洞里去。
这种种现象,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那么,这葫瓜到㡳是怎么思想的呢?靠什么来指导自己的行动呢?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从来也没有人说过,葫瓜能够如此活灵。我无法同葫瓜对话。它也不会直接让人们知道答案。
我左考虑,右探讨,终于弄明白了一个道理:葫瓜苗、枫树、葫瓜果,看上去它们是三支力量,也就是三个独立体,而实际它们是一个合力群。它们为了一个共同发展强大的目标,都能主动做到相互协同相互配合,都能从整体利益出发,设身处地为整体着想,满足整体所需。总而言之,就是它们都能树立大观念,着眼大合成,实施大战略。
看,在自然界都已进化到如此境界,更何况我们人类社会人与人之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