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里的狗尾巴草
江湖里的狗尾巴草
作者/隽语
刺槐还很小,细细矮矮,就那么扎根在凸起的土堆上,高低面积都像极了村里的坟冢。刺槐外围是圈飞蓬草,再外些,就是农家人种的油菜了。两边则为新开垦的沙田,零散立着几个稻草人,其中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头戴草帽,风呼啦一起,衣袂就一摆。
摆摆,等风渐小渐止,衣袂跟着又摆回去。
大底十几米的距离立一个稻草人,其余的则是颜色艳丽的塑料袋制作的简易‘稻草人’了。农人在那边猫腰除草,地头放着来时又归去的骑乘工具。
后来也不知晓是何种水鸟于天水间啼,连着蛙声,车轱辘声。
哒哒哒的启动声响起,我便送别了农人与声声哒哒。
水气漫漫,淌过泥沙,石群,油菜地,湿湿蔓延进衣衫里。
渭水在暮色降临的时候,看起来极静极寂的,里面住着阴云,树,还有将要来临的夜色。防洪指挥部的一行人,三三两两成群,一律高头大马的男人,声音热忱,提醒着,别再靠近河边,注意安全。被温柔以待,自然心热身也暖。
我知晓,定然是知晓的。
渭水早已少鱼,渭水也不再清浅,渭水更曾把几条生命吞进又吐到浅滩上。
渭水险,可同样是我童年的桃园,哪怕时至今日,桃园依然是桃园。
对面也不知多远的炮竹声,听着——声声都比往常慢些,卖力远眺,眼睛尽头是茫茫沙青色。
水鸟咕咕,飞虫嗡鸣,车辆隆隆。
夜近,仰头寻星月。
前日不看星辰,今个儿,星不露头。
你不见我,我断然亦不见你。假使星辰有心思,它便是此种心绪罢,可这样讲又显得极为狭隘了,我有何情分使星辰生了心思。
我在星辰在,不在它仍安安稳稳,杵在那里。
历史的河流,它从不迁就任何生命体。
天高水阔,就连吻人耳扑棱翅膀的飞虫,也不是给你引来,它惦念的终究只是电子产品的那抹光亮罢了。一扭头,渭惠路盏盏小灯躺在河里,立起长长的身影,迎来又送走夜行的人。
也有同我一样未归的人,打河边行,他唱,我思。
歌声逍遥,我与河底的石一同聆听,于是有一个这样的江湖故事——醉酒翁噙着永远掉不下去的狗尾巴草,一步三退,醉颠颠,意逍遥,蓝衫草鞋,斗笠半遮面,一唱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