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月清和
麦月清和
文/靳小倡
农历四月,有两个好听的名字,一个叫“麦月”,一个叫“清和”。
五月中旬去了趟广州,回来的道上,一路麦浪翻飞,看日历才知,已是农历四月,首夏时节。“孟夏之月,麦秋至。”“百谷各以其初生为春,熟为秋,麦以孟夏为秋。”四月便称麦月。麦子一熟,首夏也就到了。
大自然用一支流淌色彩和布撒温度的笔把含混的时间涂抹成鲜活的四季。季节的衔接和转换也像是相互独立,又互相关联的诗句,用自己循环往复的链接构建成无数生命的年轮。年轮上的麦子,在被梅雨催磨后,跟着习习夏风的步子不急不缓地成熟着。临风而悦,谦卑清和。
一个人,能无惧风雨,能宠辱不惊,需要怎样的清和与从容?
季节的转换能够带给人心情和心境的转换。春天,希望的烟岚随着地气上升;夏天,膨胀的激情追着温度疯长;秋天,欣喜与满足和庄稼一起收获,或许还有随之而来的失落与苍凉;冬天,凝冻和过滤的心志如雪花一样沉静和凄美。但到了麦月,“丽景烛春余,清阴澄夏首”,日脚越来越阔绰,长风温煦,任何感受也替代不了这份时光所赋予的“清和”。
每当极度难过或异常兴奋时,一想起麦月,心情也不由分说地随着清和起来。
古代将农历四月作为初夏,即夏季的第一个月,别称清和月。曹丕《槐赋》云:“伊暮春之既替,即首夏之初期,天清和而温润,气恬淡以安治”。古代“清和”之意有二:一指天气清明和暖。南朝谢灵运诗云:“首夏尤清和,芳草亦未歇”;二为清静平和,多形容国家升平景象或人的性情。
想象一下,寻常人家,自家田地里的麦穗,随着习习夏风,翻然成浪,谦卑地成熟着。手握镰刀的农夫在一垄垄丰收的卖地里,左腾右挪,幸福而笃定,仿似也是把平常日子收割进了粮仓,把“清和”收割进了粮仓。岁月再无涯,有清和相伴,便会不惧时光老去,不惧容颜渐老。
再寻常的人家,也会有纷争。对于一个性情清和的人而言,也许最欣慰的莫过于用心意构建一个和满的家庭,然后一生都是他的“麦月”。每遇纷争,微微一笑,如煦风拂面,纷争化解了,嘴角微微上扬,餐桌前细端量,欢喜都在心头,一派清和。
一垄麦,因首夏而清和;一家人,因丰收而和悦。岁月的纹理,时间的经纬,都深藏其中。如此看来,麦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向往的季节,清和,又何尝不是我们渴望拥有的精神风貌?
提倡文明交流的时下,愿意和同纬度的人聊天。相同的质地和精神强度。见过的世面、光阴、山山水水是相似的……然后有粘度和张力,慢慢把每一寸光阴都过得像麦月,把每一次交流都结束得清静平和。(99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