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 阿文,快回去看看吧,你妈和你媳妇打起来了。”阿文叼着支烟正和乡邻们唠嗑呢,听闻起身就跑。两屁股蛋上的土随着惯性散开,此刻阿文酷像个土神仙腾云驾雾。
“阿秀,阿秀放手,你疯了,她是我妈,再不放手我可捶你了。”阿文使劲拽着阿秀,可他也不敢使全劲,阿秀拽着妈的头发呢。
“滚,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凭什么骂我?骂我也就算了,还带上我妈,我妈把我养大,嫁给你,我妈惹你妈了吗?骂我也行,骂我妈门都没有。”趁着阿秀说话的空,阿文妈翻身占了上分。
只见她骑在阿秀身上直接左右开弓:“太岁头上动土,你活腻了。”阿文妈贼胖,骑在阿秀身上,阿秀死活动弹不得。
阿文急了:“妈呀,儿给你嗑头了,给儿子个薄面放了秀吧。”说罢连连嗑起了响头。
“儿啊,你个没出息的货,就是个驴养的,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儿,随着你小妈滚吧。”阿文妈起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胖屁股溅起一团细土。披在肩上的大波浪象秋天霜刹的萝卜叶子。烈着觜巴大哭不止,鼻涕糊住了烈开的嘴巴。
阿秀看到阿文额头磕破了皮,心疼地翻起身用袖子擦去周边的土:“阿文走,这样的妈不要也罢。从今起有我阿秀喝的,就有你阿文吃的。”她心疼地抱着阿文。
“阿秀,我没事。咱别闹了好吗?她是我妈!”阿文也许是无奈之下用力过猛把头都磕破了。
这晚阿文家没有烟火,更没有灯火。“阿文,你好好考虑吧,我不逼你,更不想让你为难。这几年,你没看清楚吗?不是我在闹,是妈根本放不开心结。如果你心里有我,有娇娇,我们就搬家。我不是不管妈了,分开住可以避免好多矛盾 。分开住,所有的活我全干,饭我也做好了给妈送过来好吗?”阿秀声泪俱下。
“阿秀,我妈不容易,我是妈唯一的儿子,不能丢下妈。”阿文抽着烟,整个人被烟气包裹着。阿秀不再吱声,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东联村晚饭后,本来温馨的夕阳下村里美景就这样被她们婆媳闹剧给打破了。
夕阳撤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笼罩着整个村光。灯光渐渐亮起,站在水塔上看去,像极了千千万万的萤火虫。
平日里阿文和秀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可就是这婆媳关系最让阿文头疼。
问题其实出在阿文母亲身上。
漆黑的屋里阿秀抱着娇娇,无声的泪湿了衣裳。
“阿文,我不想让你为难了,我们离了吧,我只要娃。”
阿文一杯杯喝着闷酒就着泪。他舍不得阿秀,可当初他妈就不喜欢秀,原因荒唐得离奇。秀的母亲生了两个女娃可能会遗传。为了能和秀在一起阿文是费尽了心思,可天不随人愿,阿文与妹妹同年结婚,同年生子,妹妹生了大胖小子,而秀生了弱小的娇娇。母亲老是指桑骂槐,比鸡骂狗的,阿文看在眼里可她是妈呀,阿文又能怎么办?一夜无眠阿文头疼欲烈。
这些年阿秀的忍耐阿文清清楚楚。阿文知道秀怕自己为难尽量忍着,他更知道秀的善良和大度。
天亮了,桌子上一堆的烟头和缩在屋角的阿文让阿秀心碎的同时下定了决心。
一式两份正红色离婚证结束了他们四年的婚姻。娇娇跟秀走了,反正母亲不喜欢,也没抱过。阿文抱抱娇娇:“是爸爸没用,保护不了你和妈妈,以后听妈妈话,好好吃饭。”
“阿秀,对不起!以后遇到好人嫁了吧,照顾好自己,娇娇跟着你,我放心。”阿秀流着泪:“阿文别难过,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照顾好自己,走了。”
两年后阿文在母亲的安排下与凤结婚了。凤给他们带来个九岁的胖小子,还承诺给他们家也生个大胖小子。阿文母亲像神一样供养着。
来年凤给阿文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阿文妈躲在屋子里悄悄地哭了一夜。
凤不像阿秀一样能忍。不让阿文妈抱娃,不吃她做的饭,嫌她上厕所后不洗手;不和她正面说话,嫌她不刷牙,口臭;不让娃穿她给买的衣服,嫌质量不好。阿文妈成了地地道道的摆设,凤看她就烦指鸡骂狗甩脸子。阿文妈气极了用脚踢墙根,结果脚趾头骨折了。
阿文地里屋里忙成一团。阿文妈想起阿秀。阿秀从来不让阿文干家务。
阿文洗娃娃衣服和尿布,地上堆了一大堆。阿文妈看见还有凤的裤衩子,气歪了嘴:“阿文,男子汉怎么能洗那东西?晦气!”不等阿文说话凤开骂了:“不洗你来洗呀?想洗我还嫌你手脏。我男人疼我,你眼红啥?有本事把你家那口子挖出来去给你洗。”阿文一听急了:“凤,过分了。少说两句回屋去。”凤丝毫不松口:“我就说了咋了,有本事出来和我打架好了,我不是秀,反正二婚了,不在乎多离一次。”
阿文妈气得直跺脚,结果碰到伤口疼的大叫。
阿文气得直瞪眼却无力争辨。“你瞪我干啥,信不信给你女儿找个后爹?”阿文这一瞬间想到了他的娇娇,一辈子的痛!而如今的丹丹和亭亭更是阿文的软肋,阿文只有妥协。
今晚的月亮好圆,阿文妈想起了秀和娇娇。满脑子都是秀的好,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活该!”
深夜,全家人都睡了,阿文望着月亮傻笑:“秀,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夜很深,月很亮,阿文泪眼婆娑,脸上却露出笑容,他看见秀抱着娇娇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