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爷
这几天,我的脑海缠绕在二十多年前的新顶小学的教学生涯里。原因很多,特别是前两天在互联网上和学生们聊天的间隙,让我不得不去索绕那段美好的时光。
教学的时光无疑是快乐的,这是一种收益的快乐,这是一种天真的快乐,这是一种跨越半个中国,驰骋千里,纵横三十年时光隧道的快乐。学生们热切的话语和煦暖的问候,让我心颤,有谁在动情的时候不落泪呢?有谁在落泪的时候不忆念旧时时光呢?
溯源久远,斑驳的记忆里有一位步履坚毅,须发花白的老人,他笑盈盈地走入了我的眼帘,他就是看护校园,给我们做了几年伙食的潘大爷。
潘大爷是在我教学的时候去世的,那时他八十多岁,和蔼可亲,操着一口本地方言,抑扬顿挫,笑声不断,他的言语和行为给我印象颇深。
刚到新顶小学的时候,我常看到一位侍弄菜园的老人。他待人接物丝毫不造作,不拿捏,坦然中透出知足常乐。我在下课之余喜欢和他攀谈。言语中我知道他是一位久历沧桑的老人。他让我知道家乡几十年前的甚至更加久远的事情。他约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左右的人,言谈中,咬字清晰,文脉清晰,每次交谈都能给于我增添知识的感悟。
那时的我喜欢读书猎奇,溯古觅今,对于这样一位阅历丰富,又能侃侃而谈的老人,当然不能错过。从民俗方志和野史方面,他是我的另一位老师。他和蔼可亲,率真可敬。在与我摆谈叙讲中给予长辈的叮咛,而每次话尾总能有几句人生感悟,像是说自己,又像是说别人,但是总结想来,却总能影射到我的一二,使我耳目洗涤,受益匪浅。
潘大爷是一位暖心的长辈,记得那年我和父亲因为生活理念的不和,便搬到学校居住了。几天不回家,潘大爷似乎看到了我的苦衷,在那个无旁人的星期天,我们坐在空寂的校园边,进行了一次别样的的交谈。
他在说了很多别样的事情使我放松心境的时候,试探着问我这几日反常的举动。我看着这位炽热暖人的长辈,不由得委屈起来,在言语和泪水中,他开始摆谈以前的苦事,无疑是开脱我的苦闷,让我认清生活,当他明白我和父亲的争纠的原因后,试探着和我讲评对错,我一个大小伙少有的低下了头。老人的和善心思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主动提出去我家和我的父亲坐坐,考虑到我的父亲性格,当时我心里很是矛盾,但是居于校园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我把住址告诉了他。第二日,他在我们上课的时候便去了我家,在他的苦心周旋下,我的父亲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几日后,我也便能够上下班回到家里。
这种事情现在找原因也许无从说起,但是潘大爷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两三小时往返十多里路去给我平和家事,他的炽热心肠让我感动。这就是我几十年都不曾忘却的潘大爷,这是一位素昧平生的却又像是亲如一家的老人。
潘大爷是马浅人,年轻时候当过村干部,兄弟很多,他的孙辈有几个都是我的学生。他任劳任怨,我们住校吃的瓜菜都是他的辛劳。潘大爷心灵手巧,他的馒头包子饺子有模有样,他经手的饭菜色香味俱佳。
潘大爷智远涵深,对于古今中外,人情世故皆能说出属于自己的一套子丑寅卯。
潘大爷度量大坦然无争,记得一位本村的老师曾趁着酒劲评说他先前的不是,潘大爷笑容依旧,当对方酒劲很大说起很多刺耳的言语时,我们开始担心潘大爷的忍耐力,但是潘大爷在无争之中偶尔劝善几句,当看到实在不可收场的时候,只有哈哈一笑,给予了无言的真挚和退让,那种迎面对方无尽的征讨后,仍然笑容可掬,的确看出潘大爷的容人雅量。
每到秋冬和雨雪,我们路远的老师就不再赶路上班,吃着潘大爷早起做的饭菜,听着潘大爷新奇的言语,我们度过了一段段美好时光。
记得那一年,因为一些无奈的事情,潘大爷不再护校了。
也就在第二年的春天里,潘大爷去世了。
我很伤悲,不管什么事情,让他不再工作,等于要了他的命。他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失去工作后,在父老乡亲的眼中,他顿时失去了生命的方向。健康的他,在不到半年的散碎时光里走了,那段无奈的日子他是怎样煎熬度过的呢?
总之,他的去世让我悲伤。
寒假,我被学校委派护校的工作,那段时间,我整日地阅读图书室的书籍,偶尔写文章的时候也便想到潘大爷,后来写了一篇潘大爷的文章,一直放在老家书柜里。
由几天前和学生聊天到潘大爷的忆念,我觉得人生的时光不再,如今到了南方也二十多年了,人生有几多二十年呢?当年我教的学生也都三十多岁了,他们在社会上各司其职,各顶起了一片天。聊天的时候我在努力地挖掘脑海残存的记忆,他们留给我的仍旧是个小学生的模样,显然人生的老去谁又心甘情愿呢?在他们言语里,我看到了他们事业有成,家庭和美。而我这个老师比之却相形见绌,想想逝去的潘大爷,想到老人家当年热切的言语,我唯有励精图治,整装再发。
人生只要你愿意,理智和包容,勤俭和奋进,大多的美好都会按照自己的蓝图绘描。
潘大爷,愿您地灵永安!
2023年5月10日写于广东吉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