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土话（散文）朱麦完
父亲虽然没有上过几年学，但是能写得一手好字，头脑灵活，为人聪明，家里用的农具，比如扁担、锄头、簑衣、斗笠、稻箩、畚箕、筛子、菜篮子等自己都能做出来，不需要上街买，为家里节省了一大笔开支。父亲也常常教我去学：“你自己学一学，学会了不要买的，能省点不是很好吗？”于是，我也跟在父亲后面学起来，可老是记不住，前面学后面忘，特别是编菜篮子时我真是雾里看花，只怪自己头脑笨没有办法。
而今没有忘记的是父亲口中的土话，那是与父亲一道干活时，父亲边干边说的。四月天，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和父亲在红花草田里用牛耕田。累了在榆树下休息时，父亲指着开花的榆树说：“榆树开花你不做，蓼子开花把脚跺！”我不解其意，父亲说:“意思是榆树开花正是春耕大生产繁忙的季节，这个时候你要是贪懒贪玩不劳动，错过季节到了蓼子开花的时候就晚了，你懊悔得跺脚也无济于事，蓼子开花已经是秋天，庄稼成熟快到收获的季节，天已经逐渐转凉要过冬天了！”父亲还告诫我们: 一个人活在世上千万不能贪懒，人懒了没有饭吃，勤练三分财！
在学栽插早稻田的时候，是用一根细细的尼龙绳，把两根小木桩分别插在田埂的两头固定起来，宽度为一米，中间栽六颗秧苗，刚开始栽的时候我老是栽不直，不仅弯弯扭扭不成线，而且栽的东倒西歪，路过的人老是笑话我，意思是你栽得乱七八糟，我自己抬头看看也摇头。父亲鼓励我说：“别怕！你刚从学校毕业回来才学栽田，不怪你！但是要记住这句话：横行一根棍，竖行你别问！栽田的时候眼睛不要老是盯着前方看，你把横行六颗秧苗拉直了，竖行自然而然就笔直成一条直线！”我按照父亲说的去做，果然不错，后来几经练习，栽的腰酸背痛时我坚持不直腰喘口气，后来我栽的田不仅笔直而且又快，就象木匠用墨斗弹得线条一样好看。每当自家的田栽结束了，亲戚邻居也邀请我去帮忙栽田，成了远近闻名的栽田好手。
那时候水稻田里从来不使用化学除草剂，当时也没有除草剂卖，除草全靠人工用铁铧子来回拉动，致使污泥覆盖杂草达到除草的效果。炎热的天气在田间劳动可想而知，虽然头顶草帽，还是汗流浃背，我抹了一把汗水说：“这炎热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父亲接着说：“孩子，不冷不热，五谷不结！水稻就是暖天生长的植物，冬天哪有稻啊？”听了父亲说的话，才知当年在课本上背诵的古诗《悯农》中的诗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时的我才真正理解诗句中的深刻含意！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土话。父亲非常重视农家肥，不光是猪和牛的肥料，而且在春耕前，挑着筐子带着镰刀到河边、埂边、滩地打青草，一担担地挑到田里撒开，用牛耕翻过来压实，再上水浸泡，等青草腐烂后作为基肥，再等到第二遍翻耕时远远能闻到一股青草味儿，那土质变得乌黑特别得肥特别得松软，踩上去象面包一样，早稻苗栽在上面绿的发乌，不需要施化肥。在冬季农闲时，父亲把塘泥挑到红花草和小麦田里，说塘泥这种肥料养份高无公害又不花钱买，肥力能管三年之久最划算。而今，每当我回到老家时，去田间转转看看，原来清澈见底的水塘不见了，只见塘口杂草丛生覆盖了塘面，村里看不到几个人影，青壮年大多出去创业谋生，谁还会想起用当年最古老的方式去挑塘泥呢？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时时刻刻在忙碌着，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用正能量且又耳熟能详的土话教育引导着我们，为子女们作出很好的表率！
父亲口中的土话时常萦绕在我的耳边，仿佛就在昨天！
2023年5月3日晚20∶27作于金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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