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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2020-09-24抒情散文摇曳风铃
此前,他在视频里说起今年回家的打算时,我是抱定断然制止的态度。我说距离那么远,孩子那么小。他说孩子小,也要懂得祭祖。我说况且美国的经济危机还没有翻身。他说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却越来越少。我便无语。大约经常守着母亲,这种担忧


  此前,他在视频里说起今年回家的打算时,我是抱定断然制止的态度。我说距离那么远,孩子那么小。他说孩子小,也要懂得祭祖。我说况且美国的经济危机还没有翻身。他说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却越来越少。

  我便无语。大约经常守着母亲,这种担忧被我忽略了。

  于是,五月下旬, 我弟就回来了,因为孩子的课业尚未结束,弟媳和小侄女一星期后平安抵达。

  今年的5月30日是父亲十周年的祭日。

  这是自那个阴暗的日子过后,我们家第二次团聚。

  母亲的腿关节疾患已经三年了,平日走动得少,听到接儿子的车已在楼下停稳,便执意柱着拐杖站在楼道的门口迎候。我只身在外的弟,对暮年的母亲来说,成了全部的牵挂,况且他是我们姓氏里唯一的男丁,却深居海外。

  我请了三天的假又利用双休日沿着通向团圆的路回到母亲的家。次日,迎来了弟媳和小侄女。由于飞机的晚点,父亲另一个家的门口,少了弟媳和小侄女亲手赠送的鲜花,为此弟耿耿于怀。弟是父亲掌上的明珠。

  除了弟和朋友同学的约会,我们总是聊得很晚而不知疲惫,那些间隔数年的话题好像纠缠着我们,没有叙完的时候。其实平时在QQ上也聊天相见,但可以触摸的感觉却这样的少。

  我的目光总在和他的对话中穿越他们面部的表情,抵达某个地方,那座开阔的城市视野装满了奇异的幻想,六英亩的绿地和青翠的树木构成他们第二故乡的家。

  我的母亲在倾听中并不插话,偶尔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所有的答案都写在她的脸上,对儿子的成就,她寄于了无限的赞许和爱怜。

  一个月的假期,他分给我们一半的时光 ,剩余的留给两个城市,一个是上海,一个是北京,那里有他训育的母校和亲爱的朋友们。

  最后一次颇具规模的聚餐,正是我母亲的生日,这是他以为应该隆重的日子。他这次归来要完成的两件使命,除了父亲的祭典,还为母亲庆生。

  母亲额上的皱纹,像是对年轮无限膨胀的控诉。他说现在就停滞在第四道上吧,我做了记号的。再见是多少年以后,他没有说。离开十多年,基本三四年回来一次,对我们却格外的长。唯愿母亲的皱纹不因时间的过渡而增添,应是极其奢侈的愿望。不知若干年后,时光会把人雕琢成怎样的轮廓,可是我们宁愿相信。

  离很远便看见酒店耀眼的门脸还有从硕大的老坛子缝隙溢散的香味。老坛子不是酒,却依然醉人。一向粗茶淡饭的我,第一次知道鲟鱼不用吐刺。

  父亲离开后,母亲就走进她的孤独里,三年前的一次入院,医生宣告了她今后的行为轨迹,严重的骨关节阻止了她外出的任何打算,于是她陷入更深的孤独里。与人交往的主动性被封锁了,她坐在家里等待老姐妹的问安和祝福。

  她接弟的电话,从来都是滔滔不绝,她把生活的细节和琐碎都集中于此时表达,其中的标点也清晰可见,我总是提醒她用简短的叙述结束平安的提示,她听从,之后还全重复。

  所以在弟归来的一次次聚餐途中,她一方面欣慰地看到邻街千变万化的风景,一方面自责于长年对我们的累及中。儿子是她的力量,是她的宝,这个结论从他诞生之日起就无可撼动地被证实着,坚不可摧。而我们则希冀父母更多爱的愿望,活活被性别扼杀。我的姐和妹都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了母亲“小棉袄”的用途,以期获得“羽绒服”和温暖。

  席间,我们的话题琐碎而磅礴,散漫而集中。7岁的小侄女是一桌人的开心果,她不流利的汉语表达间隙出现的英格里式句型或单词,都令我们生出无比的怜爱。这个小精灵带给我们的喜悦,甚至大于她的父母跋山涉水迁徙的感动———她是我弟此生最大的成就,在我们眼里。

  精致的蛋糕在圆桌上盛开了花,蜡烛在昏暗的灯下摇曳出祝福的光影。她们祖母二人共同完成了内心的祈愿仪式后,光影瞬间熄灭,它缔结了两代人之间最动情的心灵之桥此时畅通。

  我们一齐祝亲爱的母亲生日快乐,身休康健。我的弟弟没有沿袭这个日子最流行和通俗的礼仪,用生日快乐的歌点辍这原本温情的氛围,而是让自己的女儿为母亲唱了一首汉语学校学来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的小侄女用轻微的扭捏做了合适的角色调整,稚嫩的嗓音里就飞出优美的旋律: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一桌人停止了嘴里的咀嚼和手中的动作,聆听着那来自非人间的美妙声音,她的小手自然相扣,极其投入地对着母亲展示她的汉语演唱成果——她当然不会明白由此带给我们的震撼。

  我们显然都被打动了。我从镜头里看到母亲做了最大的隐忍来克制情绪的波动,一脸僵硬的微笑暴露出她内心的涛声波澜。弟就在我的左手,我在选择拍摄角度的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右侧的脸上有一道水样的晶莹物质正缓缓流下。当小侄女一媛的歌声结束时,她轻盈地朝着到母亲身边,环住了奶奶的脖子,并且亲吻了她,说奶奶生日快乐!

  我的镜头模糊起来并且眼泪被掌声击落。

  这首熟悉的曲子被无数的人无数次地演绎过,可是当她出自于我的小侄女之口时,就被赋予了极其重要的意义——她传达了弟的心声,这是弟要说给母亲的话。当我突然被感知这一重要的信息时,我的感动化作心底连绵的哽咽。因为母亲的健在而使异乡的弟有所依恋,他成了母亲掌心的宝,这一冠冕是母亲加给他的,没有人为挖掘的痕迹。这歌词此时听着,有了更深刻的内容。

  那张落在镜头里的照片,是两代人情感交流的见证,我的母亲闭着眼睛,是为了用眼睑挡住潮湿的水雾泛滥,而她的孙女满眼含笑,水草一样鲜活和明媚。

  ……

  就像迎接他的回归一样,我的母亲在为他送行的时候,也坚持拄着拐杖到大门口。

  我的弟告别亲人的姿态看起来非常的从容,就像到街的对面去买件物品一样。可是当他走向母亲并轻轻拥抱她的时候,我的弟就流泪了,我的母亲就依偎在儿子的胸前也泪飞如雨。那一定是彼此都在隐忍面前是做了最大的让步无果而被情感摧化而成,这一刻他们成了彼此的宝,被攥在各自手里。

  我唯一的弟弟二十多岁在北京完成最简朴的婚礼,只是为了向患病的父亲证实自己成家的事实,继而让父亲在有生之年有看到后裔的延续的欣慰,这是父亲一生的心愿。之后,他和妻双双奔向大洋彼岸求学安家生子。父亲生命最后的日子,没有他的相守成了他时刻想起就会心底颤动的遗憾,母亲成了他的牵挂。此时,他拥抱着母亲,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在场的人拉开了他,他连泪都顾不得擦,直径走向车门。

  我的小侄女坐在驶往机场的汽车里,默不作声,小小的泪珠儿“叭哒叭哒”落在膝盖的皮制包包上。这个令人无限怜爱的小人儿,以决堤的小泪珠儿表达与亲人分别的依恋。一周多来,这个孩子在客厅或者卧室都婉若一只欢喜的小鸟,唧唧喳喳散播着快乐。此时却停歇在树的枝头发不出歌唱的声音,她低着头,旁若无人地流着自己的泪。我就诧异,这么小的年龄,不曾有过亲人分离的体验,是如何懂得用眼泪来弹奏伤别的琴弦。她流泪和抽泣的样子使人多么怜爱和心疼,忍不住就想拥抱着吻干她的泪珠。

  我可爱的小精灵,姑姑们是多么地爱你啊。你不仅是妈妈的宝,也是我们全家的宝,在这次归来的任何场合里,她都是最佳女主角。

  尽管她的英文名字被响亮地抢占了主要称谓的空间,可六一那天,在某商场儿童才艺展示的画布上,她竟然端端正正地签上了她的中文名子,令我们万分的惊讶和感动,她是我们祖辈的后代里唯一巩固这一姓氏的人。

  我的小侄女是包括她妈妈在内所有人的宝,无论年岁几何。

  而我的弟弟,也注定是包括我母亲在内所有亲人们的宝。

  这个事实无从改变,也不会改变。

  哈里路亚,祝他们一路平安!

                          2010年6月11日
[/copyright] [music]http://www.cjedu.cn/images/uploadfiles/20070511050614.mp3[/music] [ 本帖最后由 摇曳风铃 于 2010-6-16 08: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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