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荆州的端午月
荆楚应是端午月,不止端午节
前些年,沸沸扬扬的中韩端午节“申遗”之争,终于以韩国胜利而告终。朋友安慰我说,韩国江陵端午祭和中国端午节不是一回事,他们祭祀迎神从农历4月15日开始至5月7日,整个活动长达20多天;而中国端午节却只固定在农历5月初5这一天。从时间长短对比,以衬其兴盛。
本文虽已发表过几个地方,可是,一闭上眼,屈原便出荆州郢都向我走来,唱“哀郢”;所以还须重说,不吐不快。
历史的真实
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出国门而轸怀兮”,“发郢都而去闾兮”,(“国门”“郢都”都指今日荆州郢城)然后投汨罗江悲愤自尽。
没有电话电报的那时,消息传来郢都,绝对不是当天了。“楚人哀之,乃以舟楫拯救。”追赶,打捞,祭祀,投食,肯定是在5月初5以后数日,于是就有了5月15大端午; 再从荆州传到楚国各地,于是就有了5月25末端午。整个5月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表达楚人爱国及对爱国英雄的崇高敬意,具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和民族精神内涵。
楚地疆域几乎包括整个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广大地区,而和韩国江陵相对应的中国江陵即今荆州,属下及周边其他地市即原来“大荆州”的10多个县市范围,如仙桃、潜冮、石首、公安、松滋等,范围再大一点,直到荆州周边宜昌市、荆门市等地。
这里说“大荆州”,绝不是浪得虚名。全地区1980年代,JDP曾为全国前四,仅次于上海、北京、武汉。
2015年5月我在湖北省委老干局参加“关工委”会时,询问襄阳、十堰、黄石朋友,他们也有“小端午”“大端午”之说。而荆州过5月15大端午可能才正是追赶打捞祭祀的顶峰。湖北省东、南、西、北均如此说;而且,湖北、湖南、江西、四川、贵州等,都有“小端午”“大端午”之说。那就几乎全省全楚都是“端午月”。
楚国地域特色
荆州乡下人和其他各省全楚一样,一般不过或者马马虎虎过初5。因为农历5月初5正值栽秧割麦两头忙,是农民一年四季中最忙时日。忙过那一阵,农民才从田里爬起来,刷洗干净,穿上鞋子,换上漂亮衣服,消消停停欢欢喜喜轰轰烈烈过5月15大端午。
从镇上买回芦苇叶子,一般吃了粽子不丢叶子,洗净,晒干,再包,一直包到5月25末端午。有的人家是为节约,物尽其用,好好的,丢了可惜; 又因农忙,步走,去一趟镇上不容易。
相符其他民俗
这和荆州乃至全国其他民俗节日有相同之处。过年有腊月24过小年,腊月30过大年之说;年后,过年过到十五六,拜年拜到麦子黄——将走亲访友时间无限延长。清明节扫墓插幡,也有新清明老清明之分。农历7月15叫“月半”,烧化纸钱祭祖宗,月半之前也过新月半——将祭祀的虔诚与急切表现得淋漓尽致……中国是人情大国,中国人是喜欢过节日的。荆州人常常念叨着:有朝一日福运转,每每朝朝像过年!
民谣传唱为证
荆州乡村端午节有3天,整个活动前后连续有20多天,将近一个月。习俗为小端午,挂菖蒲;大端午,龙舟竞渡;末端午,迎新人,接媳妇……
我帮杨场写村史时,原妇女主任黄友梅当场随口而诵:“小端艾,大端蒿,末端当柴烧。”楚人特别喜欢艾蒿。沙市周边人,又特聪明,讲究采割时间,认为5月初5“头端午”采割艾蒿是最佳时机。
扎一把艾蒿,挂在门口,驱蚊,避邪,吉祥;天气渐热,用它煮水擦洗、消炎、解毒,比药还好。
活动丰富多彩
端午节时,家庭头等大事是,未婚的媳妇过门,新女婿送端午礼,拜岳父母及其兄弟姊妹,求媳妇。如果这天有往来,就意味着关系正常,有希望,全家老小亲朋好友都喜气洋洋。已婚的媳妇拖儿带夫回娘家,桃子、粽子、肉包子,敬孝心;娘家要送扇子、雨伞之类作回礼。
群体的头等大事是划龙船。自发的龙舟竞赛总以族姓或村庄为群体划分:青龙、白龙、黄龙、火龙、杂龙(没统一,各色混杂)。一旦认定,世代沿袭,倾力相赛。他们不知“三国志”中“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但他们知道在船赢船,小私小我让位于大公大情怀,赛起来,两船相争,各为其族、台、村,有时甚至打起来,姑舅姨至亲的亲人也不认了。
儿时的情景叠影眼前,明代公安派(荆州辖区)袁中道早就有诗为证:“旭日垂杨柳,倾城出岸边。黄头郎似马,青黛女如仙。龙甲铺江丽,神装照水鲜。万人齐著眼,看取一舟先。”
表演时,划者齐唱:“咚咚地划,抢抢地划,划得那么前哟,吃碗麦炒面。划得那么后哟,吃碗枯豌豆。”抢标时,锣鼓齐鸣,万人齐喊,声震九天。只为一碗“麦炒面”?不不不,为团结,拼搏,奋勇争先的精神。
在船赢船,各为其主,亲朋好友姑舅姨至亲也毫不相让,有时甚至打起来。意犹未尽者,一直赛到五月二十五末端午才关龙门。
此间,说的,笑的,走的,玩的,全是端午内容。
端午节是春夏之交后最盛的时节,盛过于新中国的“红5月”,盛过于中秋,仅次于春节的热闹程度。“荆楚岁时记”时还没出现“中秋”,“荆楚研究杂记”说民间一般不过中秋。可惜历来的民俗研究者们特别是本地的文化人都忽视了这个时间,也没有写进书里,更没有成为明文规定,但民间习俗早已存在,流传至今。
所以,2016年,我专门编著了“荆楚风情往事”,补充完善了南朝宗懔“荆楚岁时记”和1997年再版的朱翰昆先生的“荆楚研究杂记”。
龙舟诗歌旺后代
荆州与端午节渊源特深。虽然端午节有几说,但“纪念屈原”是主流说法。按其主要著作“哀郢”“去故乡而就远兮”考证,屈原出生在荆楚,主要生活工作在荆州,思想文化成就在荆州。荆州是楚文化核心地带,是端午节发祥地。
后来,端午节由荆楚扩展到全国,早已成为全民族的节日,成为全球华人的节日;屈原已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端午节精髓之一的龙舟精神也早已飞到世界各地,端午节诗文化已在全国各地蔚然成风,荆州顺势组织编纂了“半城宰相半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