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吾
在我的一众发小中,海军、叔吾两个与我毫无隔阂、关系至为亲密。
我家与海军家是老亲戚,因此,几十年来,我俩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与此不同,我与叔吾却已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以前还有联系,这几年连联系方式也没有,真的是音讯杳无。
“叔吾”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至今也没弄清楚,大概是古代的一种官职吧!就像“金吾子”一样。可惜他的父亲早已去世,无从得知。湾子的人不明就里,甚至大多数都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大家只好笼统地叫他几兄弟为金胡子、浩胡子、叔胡子这样通俗好记的名字。
叔吾出生苦寒之家。那时兴讲出身成分,他家成分不太好!由于成分不好,他家条件更比一般人家要差些,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大概七八岁时,他的母亲就因病无钱医治去世了。他的父亲是一个读古书的人,不会料理家务,对他几兄弟也照顾不了多少。所以他从小比较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那时,出身成分不好的人,自然会受到各种歧视。即使是小孩子,也受到当时大气候的影响,自觉与他们划清界线,从不与他们一起玩的。直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这种流毒还在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以至于他的大哥开亲说媳妇都很困难,一直到三十岁左右才成家。当时,湾子的人都流传浩吾说的一句话,叫做“我(屋)里鱼也有,肉也有,就是冇得人跟我哥开亲”。
我跟他交往,缘于喜欢看书。他家有不少旧书,我经常找他借书看。他学习缺少三角板、量角器一类的用具,也来找我借。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由于家境贫寒,他只上完了小学就辍学了。我们上初中时,他有时没事,周日下午也跟我们一起步行10多里到学校所在地徐河(易珏)去玩,并在那个小集镇拜了个铁匠为师,学打铁,这样可以经常与我们一起见面。
他从小没人照管,条件又差,所以有点邋遢,许多人不愿跟他多交往,而我却不在乎这些。到初三时,每个周六下午回家,他就会来找我。有时跟我一起睡。当然,我会事先让他洗个头,洗个澡,收拾得清爽一点。
放假时,我们一起去放牛,彼此舍不得离得太远,往往是两头牛一前一后,同在一个田埂上吃草。有一次,被他大哥挑草头时看到,笑骂我们两个是哈巴苕。
上初二时,我们一伙少年人响应国家号召,开展植树造林、绿化祖国运动,不仅在湾子后面的渠道堤上种了不少树,我俩还专门到丁家大路边的田野里找了几棵好点的树苗,栽在他家自留地里(在东头垴去周家塘的路边)。现在,估计自留地早就荒废了,也不知道那几棵树到底还在不在,或者如今长得么样。
他是个不甘受命运摆布的人,总喜欢到外面去闯荡,先后盲目外出几次。第一次外出,被作为盲流遣送回来。当时他用了个化名叫吴某某,派出所通知到湾子里时,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他大哥把他领回来后,大家才知道是他。以后,革营的爸爸一见到他就笑着喊他的化名吴某某。1987年,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外出,他跑到广东普宁,认了个干爹,改名“郑智勇”,将户口也迁了过去,在那儿生根落户。1988年春,他回家转户口时,我们一起到涂镇街口一家照相馆里拍了一张合影。这张合影至今我还保存着。1989年秋,他回家住了半个多月。那时我在村小教书,一个人一间寝室,他就跟我一起睡了半个多月。
刚去普宁的两三年,我们还保持了通信联系。后来有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到1998年,也不知他打了多少电话,转了多少弯,找到了我工作单位的电话联系上了我(据说主要还是先找到在派出所当联防队员的革营,才知道我在乡政府的)。这时他已在深圳南山区安家,自己开了个小公司。我多次劝他回来看看,他总说没混出个人样,回来让人看不起。其实他已经不错了。到2003年,一次下乡时,我不小心将电话簿弄丢了,也没记住他的号码,这样又失去了联系。一眨眼,又是5年过去了,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也许他以后会像上次那样,重新找到我吧!到时我可要大骂他一顿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