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村庄
□ 岳朝蓉
冬季，曾经无限风光的村庄，褪去了华丽的外衣，披上了朴素的长衫。犹如历经世事沧桑的老者，浑身散发着岁月风尘的醇香，显得格外地深沉和稳重。
清晨，随着公鸡扯着嗓子喔喔地啼鸣，母鸡也从美梦从醒来，欢快“咯咯”地附和，鸭子听到呼唤，也“嘎嘎”地叫着，还有那树上数不清的鸟更叽叽喳喳地叫不停。和它们一起醒过来的，还有栅栏里的羊、牛和年猪。那牛的哞哞，羊的咩咩，猪的哼哼哧哧，一时间让宁静的村庄热闹起来。它们呼唤着人们快起床，也呼唤着从深夜里走来的晨曦，共同谱写了一曲动听的乡村交响曲。
此起彼伏的叫声后，姐姐去厨房里唱起了锅碗瓢盆的农家乐，大哥去给鸡鸭喂食，左邻右舍叫孩子起床上学声也不断响起。动物们这才如完成了使命般，村庄又安静了下来。我也穿上了厚实的棉袄、戴上帽子手套、系好围巾走出了家门。
我又见到了冬天河面的薄冰、草丛中菜叶上的白霜，还有清晨村庄的雾。村庄的雾就像个精灵，跳动在少有树叶的树杈间，树就像蒙上了一块白色的薄纱；雾游走在河面上，刹那间水面上起了一团白烟，它飘荡游走着，绿色的水和白色的烟相互交融，仿佛一块翠绿的没有瑕斑的翡翠被一块白色的丝绸给盖住了，从上往下看，淡淡的绿色中透出几分神秘。慢慢地雾越来越浓，把整个村庄笼罩起来。除了白色，别的颜色都看不见，雾中的村庄像一块白色的水晶，把一切的一切隐藏其中，把村庄变得那么的神秘。此时，我只想做个仙境中的人，安安静静地走在雾中。
我轻轻地走过门前干净的水泥路面，向田野走去。经过小河，脚步哪怕用力踏在铺着树叶的路面，也不用担心它会像水泥路面样弄出铁踏声响来。但沙沙声还是影响了村庄此刻的宁静，这和厚实地面接触的摩擦声、让我心里十分地踏实。
猛然间几颗果实砸在我头上。抬头时，见是一棵老树，上面仅有的孤零零的几片老叶，挣扎着不愿马上落地，随风悠悠地飘着。我双手捧起这片树叶，似乎还有父母的体温，乡村父辈们曾经躬耕种植的故事也残留其中。
想着离去的父母和乡邻，心情沉重间也感叹着生命轮回的真谛：树叶虽知要掉落，但还是尽力发芽生长，它们长成一片，不仅给人们遮阴，更给了世间耀眼的红花当陪衬、并进行光合作用给树身送养分……这是多么伟大而无私的奉献精神啊！这就如一代代生长在这个村庄、这片土地上默默劳作、奉献的人们！我肃然雾中静立，向村庄致敬！向村庄的人们致敬！向村庄所有的一切致敬！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吸引了我，它们在麦田里觅食。哦！村庄的绿！我快步走到油菜、麦苗田旁，仔细凝视田野里的这抹绿，它迎寒战雪，只为来年奉献给人粮食。有农才稳，有了粮才心不慌啊！我蹲下去轻轻抚摸着这抹绿，在寒冬的早晨有温暖遍布我的身心。眼前有一两株油菜已开花，它如鹤立鸡群般，高昂着头，寒风雨雪它也不惧怕。这平凡的花总是给人也希望，更有无限力量遍布了我全身，让我有了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和勇气。
一声接一声“汪、汪”的叫声，打破了我的沉思，狗站在不远处，对着我狂吠不止，似乎在提醒主人，静谧的乡村窜入了不速之客。又像是对我打破了乡村清晨宁静的不满，而发出的抗议。
这时，太阳如多把金光闪闪的剑穿破浓雾洒落下来，很快就让雾退去，村庄的一排排造型别致的楼房、袅袅炊烟、田野、树及鸟窝，都清晰明朗地呈现在了我眼前。明媚的阳光，给大地披上一层光辉，让家乡村庄的冬更加美丽。
冬天的阳光不像春天阳光那样有活力，也不像夏天阳光那样有激情，更不像秋天阳光那样的厚实，它是奇妙而温暖的象征。它给树木系上了橙色的头带；它给水面上的水藻镶上了一串金色的钻石；它嵌在洁白的云朵上和蓝色的天空中，给村庄化了七彩的妆，让人看了心里觉得暖暖和和的。沐浴在这冬阳的暖意里，呼吸着馨香甜润的空气，心胸一下敞亮。这冬日的村庄啊，虽不及春天的热闹、夏天的炽热，秋天的繁华，却有着母亲温暖怀抱般，让我愿沉醉其中。
早饭后，有人迎着冬日阳光早早地晾晒着衣物、棉被，还有腊鱼腊肉腊香肠、萝卜丝、萝卜条晒满了门前的晒场上……
爷爷们有的三三两两在一起，你上我下地打糍粑，有的在划篾编筐，有年迈的老者拿着暖手宝或端个火炉，说着那些年耕田种地、挑河打堤的艰辛和如今的好政策；奶奶们呢，有的拿出织好的毛线鞋帮、鞋底“哧哧”地来来回回拉着，有的则挖回一筐萝卜洗净切着，有三五人聚在门口，放起了《美丽的乡村》的音乐，在扭动身躯跳广场舞……
冬日的村庄，不仅被五颜六色的衣物妆点着，更让处处飘着的腊香味浓浓地弥漫在了空气中。大家铆足了劲在准备着、兴奋地在说着快回来过年的孩子、孙子们。是啊，人们在期盼着，村庄和大地也在积蓄所有力量，迎接着来年的春暖花开和丰收节的到来！
此文刊发《潜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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