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哥
我是七零后,印象中,呀呀学语时几乎是在大哥背上长大的。或许是怕失去依靠吧。那时父母下地干农活,没时间看护我,哥的肩膀就成了的我的依靠。
哥在上小学时的业余时间,除了照顾我就是替父母做家务。我天天粘着哥哥要这要那,成了哥甩不掉的“累赘”,我如影随行,不是让他背着就是让他用手牵着。哥比我大七岁,印象中的大哥小时候并不强壮。他略显清瘦,甚至比同龄人的个头还要矮一些儿。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真的很高大,无法替代。每当看到放学后的大哥,我心里就有了依靠,有了可以撒娇、可以任性的精神港湾。
50年前的农村还是脏、累、苦、穷的时代。父母天不亮就要下地去挣工分,除了抽空回来急急忙忙吃口饭,这一整天都长在地里了。有时候我也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村口眺望父母去的方向,但只看见一望无际的农田沟壑。
从我记事起,父母每天干活都干到煞天地黑才回家,这时我就会接过母亲的农具放到一边儿,在母亲的怀中撒一会儿娇。我们吃过哥做的饭后,父亲去村头井边挑水,母亲则洗衣、纺线或织布。哥做饭、拔菜喂猪和看孩子的活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说出来或许您不相信,听大人说哥在五岁时就开始学着做饭做家务。
哥一天生活的开始,早上做好饭,先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给我穿好衣服,给我洗脸,让我自己吃饭。我吃饭的时候他却整理被褥、扫地、喂猪,完活后,才坐下来吃。我还没放下饭碗,大哥就吃饱了。他先把我们的饭碗洗干净,然后再把锅里的饭盖好,等父母回来时吃,随即拿起书包背着我出门上学。村里的小学离我们家很远。大哥把我放到校门口,让我在校门口玩着,叮嘱我不要去村口的水湾边上玩儿,然后才放心地走进校门。他课间还要出来看我几次,给我水喝。
我在校门口等,可老是等不到大哥放学的时间,只听到校园里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听着听着我就坐在校门口倚着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有时大哥放学时我还没睡醒,大哥就拽起我来回家。有时我就躺在地上耍赖不起来。这时哥就会把我拉起来,让我趴到他的背上背着我回家。大哥背着我回家后把我安排好,继续做他的老一套活:做饭、喂猪、清洗母亲来不及清洗的锅碗瓢盆。哥把一切都收拾就绪后才坐下来写作业。有时我会去抢大哥的书笔,大哥就给我折一根小木棍,让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划。现在我想起当时的情景,还留恋那时的农村:地上到处是灰茫茫的土,只要随手拿根木棍就可以当做笔肆意地写画。
那时,农村的大人们大都是文盲,谁家的娃子要是能写能画那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大人们有闲暇时会在一旁静静地看,似懂非懂的啧啧称奇。
等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大哥就要步行四五里路去外村上中学了。因为要上早自习,早晨的那顿饭就由我来做。我可没大哥那么让人省心,有许多次大哥放学回来吃饭了,我还在土炕上睡懒觉或是假装睡。大哥进了门见我还睡着,一边着急地喊我起床一边自己手忙脚乱地做饭。听到叮叮当当的做饭声我在起床。哥做好饭把我的饭盛出来晾桌上,余下的给父母盖在锅里。喊起我后自己却拿两个玉米饼子或者窝头,灌上几口凉开水再急忙往学校赶去。我常常听村里的大人们唠叨,我哥是村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将来肯定是村里的高中生。每当听到这些话,父母疲惫的脸上就满脸笑容,我也暗自为大哥而自豪不已。我在哥的呵护下,我过了一个无忧无虑孩童时代。
在随后的几年里,我的弟弟妹妹也出生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即而重复了哥哥的“复辙”,担当起做家务和照顾他们的重任。但是这时的我已经是十三四的小伙了,并且有了哥做帮手,我的担子比当年哥带我时轻多了。
改革开放后,我们的日子开始好转。但大哥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除了放学后回家后做家务、照顾我们外,还要去地里帮父母干农活挣工分儿。那时乡下的学校,是放麦假和秋假的。每当放麦假或秋假,大哥就和父母一起整天长在地里,而我们也可以去地里给他们去送饭。只有晚上他才有做作业的时间。即使这样,大哥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也一直名列前茅。
多么值得回忆的一段记忆啊!
中考时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离家五十里地外的县城高中。那时已经有很多人家经济都宽裕起来,而我家因为我们姊妹五个都要上学,经济条件依然捉襟见肘。大哥上高中时,依旧穿着旧衣服,提着带着补丁的旧书包,带的面食是半袋子玉米面儿,手里攥着家里仅有的十几元钱去学校报道。上学骑的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当:一辆破旧的金鹿牌自行车,大哥用它踏上求学之路。哥上高中后,每星期回来一次,每次回家他都要把在学校里、在城里碰到的新鲜事讲给家人听,还把学到的有趣知识讲给我们姊妹学。虽然我们也都大了,可只要他在家里,做饭扫院子等家务活他都抢着干,而去村头井里挑水的活他也在父母收工前早早地做完了。
大哥在高中苦读三年后却在高考中落榜了。哥的老师说大哥高考的成绩只差几分,很是惋惜。这可是当时决定命运的几分啊!不管怎么说,哥没能考上大学的事成了全村人的遗憾。由于当时我们家的状况,确实没有能力再让大哥复读了。大哥的情绪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只能选择去学一门技术来养家糊口。于是他去学了家电维修技术,在镇上开了一家电器维修部。随后不久哥便早早地结婚了,这家庭的重任牢牢地落在哥的肩上。
要是父母亲家人生病,哥都冲在前头,忙前忙后,求医问药,任劳任冤,给我们姊妹树了立良好的学习榜样。大哥之后又帮衬父母给我成家...开店挣钱并打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大哥也是村里仅有的一名落榜的高中生,后来在村里一直担任会计,一干就是二十年,注定了大哥在农村根深蒂固的过一生。
一晃50多年年过去了,大哥如今已年过六旬,带着一家人在家乡守着我们家的“根”过日子。而我们姊妹却远足他乡,成家立业。如今父母已相继逝去,而他却依然在老家为我们打点着老家的人情礼往。
在我们心中的大哥永远是我们姊妹学习的榜样,他也是六零后的一位时代的标兵。他们那一代人出生在祖国百废待兴的年代,是经受了磨难的一代人,是任劳任怨为“大家”和“小家”付出青春的一代人。
愿大哥和大哥的同龄人都福寿双全,永保积极向上的心态,永远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