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火车票
人生就像一趟没有返程票的列车,这是一趟生命列车,每一站都有人上车和下车,身边的人可能会在中途换成其他人,也可能是一直陪着到终点。
在整理旧物时,无意间翻到了十年前的上大学的火车票。
红色的纸质火车票,用过的人估计年龄已经不小了,后来改成了蓝色卡片车票,再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纸质的车票了,全部改成刷身份证上车。
大概火车票是把自己带到过最远地方的凭证,火车则是自己到达过最远地方的交通工具。那一张张字迹模糊的火车票,却已有十年的历史了,不得感叹这时间过得真快,老的老去,小的长大,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也记不清楚,这一生有多少火车票了,也有很多是没有留下的,其实并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什么会把那些用过的火车票留存了下来,在毕业时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扔掉了,剩下的并不多,只是为了减少离校的负担。
睹物思情,看到这些旧时光里留下的东西,思绪总忍不住回到过去。
曾经是少年,因为买了一张火车票,经过三十多个小时,把自己带到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求学,那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了家乡。
因为买了一张火车票,经过二十多个小时,把自己带到了大西北,第一次看到黄土高原,走道了沙漠的边缘,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去到了歌词中的黄土高坡,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异地风貌,那是去到了同学的家乡,小说中的黄土地上,发生在各种感人至深,惊天动地,有平淡无奇,消失在岁月中,又留在了时空里。
沟壑纵横,像有生命的虫子在黄土地里穿梭,把土地分割成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黄土山,那深深的黄土沟,超出了自己到来之前的认知,近看时深不见底,也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塌方了,坠入万丈深渊,土地里几乎看不见石头,这对到处是石头的山区人来说,是认知的改变。
远处一两只野兔,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对面的沟壑里奔跑,四只脚掌掀起的黄土,像尘埃一样在身后一路追随,它们不害怕摔跤,大不了就是在松软的土堆里滚上几圈,那些山脚下的人,或许也不怕摔跤吧,他们要像兔子一样,在广袤的黄土地里世代延续。
眼望到的地方都是黄绿色的,只在山脚下能看到些农作物。那里的人们在那样的土地里生长,对于他们来说,有着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生存之道,换成自己是无法想象到生存下去的方法,但他们做到了,生命就如此的感人,与黄土地死磕到底,与自然死磕到底。
如果能买一只火车票从那里出来,他们之中还是有很多人会再回去,那里有他们熟悉的生活,灵魂深深扎进了那片黄土,就如同我的那位同学,毕业后兜兜转转,在迷茫中,在失望中,他又回去了,黄土对于他来时,才是他的故土。
火车票能把我们带走,也能把我们带回,带走容易,再回来时才发现,此票售罄,再等等吧,这一等可能又是一个十年。
那一沓的火车票,字迹模糊了,有的已经识别不出时间,看不到要去往的目的地。
所以每一张车票都有终点,但是并不是每一张车票都能看见终点,正如这些旧车票中,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在人生的路口上,买了一张十年前的车票,去到了远方,却没能买一张来到十年后的火车票。
人生这趟列车走得太远了,也走得很快,一晃眼就走了十年,这十年是否换乘了火车,或者还是原来的那趟开往远方,去寻找诗的列车。
自己在七年前换乘了另一辆列车,因此来到了现在的城市,一呆就是七年,活成了现在的模样,得到的和失去的都很多,幻想却从来没有破灭。
在十年前的时候,忘了给自己买一张去往十年后,看望自己的火车票。
十年后,也就是此刻,有必要买一张去往十年后的火车票,不是去看诗和远方,是去看看未来的自己,一路走一路想,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变成自己预想的那样。
人生来是偶然,走是必然,只是想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还能回到来时的地方,像从黄土地里出来的人,兜兜转转发现只有那里最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