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密码
那本书到底放哪儿了?她开始想。
卧室是朝西开窗,绿色窗帘布晒成了半透明,一个光点停留在书柜上方,玻璃柜门上张贴的大红“福”字已经分了深浅两层,那是去年贴的。今年新的字画张贴在家里的正大门上方,还多了三个字,变成了以马内利。
鞭炮已经放过了,硫磺气味透了窗子缝隙飘进来一点。
这气味,真是让她讨厌。
她是一个废人,整个冬天都没出过门,开着空调,穿了几十年最舒服的睡衣一直放在衣柜里没拿出来,却穿着随时要出门的大衣,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愿意裹着毯子,而是和衣而寝好像等待外出。她是喜欢外出的,此时,她却囚禁在这间和她性格完全不和的屋子里。
她是医生,意志坚强,身体更好,在过去的四十多年从未生过病,连感冒都很少。这次卧床使她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
额头轻轻地摸了一下,是的,她发低烧了,她这回更像是受到了一次打击,不仅仅是针对她的身体,而且包括她所代表的一切。最糟糕的是,还打击了她最为珍视的两样东西——自信与自立。
紧闭的窗户外,大树的枯叶在冬季第一场真正的严寒大风中不断敲打着她的玻璃窗。尽管商品房的隔音弄得很严实,窗子按理也密合得不错,她仍然冻得发抖,感觉那些厚厚的窗帘一定被狂风吹得飘动起来了。不,这些都不重要,她要找到那本书。伸手开了灯,因为天完全在屋内黑下来了。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从书柜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脚上,小心翼翼惯了,她下意识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对不起,哦,原来是砸到她自己的脚。
月亮大约在二个小时前就落下去了。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头顶上大块的云彩,正在乱糟糟地、令人头晕作呕地翻卷着。肯定有风才会使得它们这样疯狂涌动。它们的边缘开始透出一丝肮脏的微红色,铁锈的颜色。他不安地把手插进衣袋,脚步也停顿了一下。它还在。他的手指紧握了一下衣袋里的东西。放心地半嘘了口气,他又接着赶路了。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狂燥的呼吸声告诉她,是他回来了。她坚起耳朵,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沿着没铺地毯的楼梯过来,然后大门像往常一样毫不含糊地咣当一声关上了。
在她舒适暖色的房间中,放心地躺在她结婚以来的那张床上,她应当感到满足了。但是,上周她失去了这一切。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小有着优越的家庭环境,毕业后就在当地最有名的医院里工作,她有份高尚的工作,还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当然,她们的收入更是可观。但她现在似乎只能沉浸在这些回忆之中。她不想后半辈子就做一个困在床上的废人,这是肯定的。但是,每次她建议他帮她站起来走路,他都是一副紧张、着急的样子,只能说他希望她躺着再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她看得出来,他的目光是温柔的,深情的,可是,不能让她安心。
她绝对不能忍受这样一直躺下去,他的拒绝本身就足以激励她秘密地进行锻炼了。
她想打电话问问,对,手机呢?手机?网络?这是不好的,会制造噪音。
随着噪音分贝上升,空气污染加重,她只能将自己幽禁于隔绝自然光源的室内,在交替切换的电子页面间打捞镜花水月般的体验。对,这些是对的,他说得对,她不要打开电子设备。
那些垃圾信息意味着饱和,非但不能将她的感知训练得越发敏锐,反而会磨损钝化——就像饱和的盐水再也溶解不了任何物质,是的,她深信这一点。所以,这些不重要。
可是,这本书去哪了?
她四下里扫了几眼,在他进屋应声之前要确信房间里一切正常。她跑回床上的时候拖鞋掉了,躺在地板中央,她忙把棉拖鞋拨回了床边。
当然,她还在那里。她总是在那里,这是她的家,但是,他回到家时,总是发现她在等他,不管他回家多晚。她就在那里,半躺在背椅上,穿着随时要起来出门的大衣。她是他妻子,这里也是他的家,所以他必须回到这里。他凝视着她做手术的双手,她手上捧着一本《圣经》。
“已经半夜了,”他说。可是,她还是要捧着这本书。
“你要看看它吗?”她指的它是书,是她手中的书。
“不看,不看。”
“有时间还是看看它吧!也许能在里面找到你想要的。”
“受够了,”他不耐烦地说,“你知道的。”
他快步穿过客厅,来到厨房。他打开冰箱,找出夏天存放的酒,倒了一杯。他们的婚房很大,是她爸妈送的结婚礼物。车库的门已经锁上了——他专门锁上的,他再三告诉过她。
他端着玻璃杯回到客厅。“我需要这个,”他说。
“我吓坏了,我非常害怕。不过,我还是顺利回到家,没人看见我。”
“没人看见你,不是,是你没看到别人而已,会有人看到你的。”她非常确信地说。
“没有,没有,”他说,眼睛乱转,又开始冒汗了。“那里的路很偏僻,没有一个人。听着,亲爱的。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也不想知道她从哪儿来。那辆小车突然冒出来了,你怎么停得下来呢?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没法停下车。后来,你就按平时一样开回家了。”他猛喝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怎么能知道呢?我从车里出来。那是一辆小车,一下子翻了,那种车太小了——听着,她死了。我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她开始重复,反复练习说这些话。
“一个人?”她问,“是一个人吗?我的意思是,是人吗?”
“当然一个人,”他生气地说,“你很顺利地回到家,不是吗?汽车就在车库里。我已经检查过了,上面没有一点痕迹。”
“有一个痕迹,”她又十分确信说。
“别瞎扯了,行不行?”他喊道,“我告诉你,这是一次意外!车速100,你怎么可能停下来呢?你是个新手,我告诉你,没人看见,没人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没必要,”她自信地说。她瘦长的脸上毫无血色,她从来都是这样,连她的嘴唇都毫无血色。她苍白的手举起《圣经》。
“什么也瞒不住的,”她低声说。“车里的监控内存条找到了吗?”
他下意识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摇摇头。
她有时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对吗?那天是因为下班时电话中跟你吵了一架,然后你站着做了两台大手术的工作 ,你开了很长时间,你的眼睛很疲倦。你没有办法,对吗?这真是太糟了。我的意思是,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明天我要换掉汽车轮胎。我不……”
她双眼低垂,眼窝落在《圣经》的阴影中。
“别说了,”他喊道,虽然她并没有说话。“听着,我吓坏了,我要好好睡一觉。我非常震惊,我累坏了。别再说这事了。”
她什么也没说。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他的书房,对,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直就睡在书房。他要睡觉。他要吃两片安眠药,以保证能睡着。她不赞成他那么做,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应该离开他,但她离不开。她蜷缩在床上,可以听到他很快又从书房出来,走到卧室,把她刚刚发狂扔的物品一一从地上捡回来,一切都摆放整齐,然后,会亲一下她的额头再离开。这使她觉得很安全。
人前枕边人,人后陌生人。那天她是收到这条信息才开始失神的,她敏感地打听他在哪里,质问多了才开始吵架,后来,开车准备去往那个地方,才出了事。
“你回来晚了四十七分钟,还有,你确定医院已经批准我请长假了?”她说,这是第二天晚上,他刚下班回家,非常紧张地站在门里,显得非常疲倦。
她整天在家里,她的右脚自从那天开车后就已经莫名动弹不了,是的,是右脚踩的油门,本来,是应该踩刹车的。所以,他一直让她躺着休息。她是医生,她觉得应该自己这种情况是需要看医生的,但他劝说这一切只是她的心理应激问题造成的,短暂的右脚麻而已,她想想也觉得好像是的。
他让她安心,他会处理好一切,他不让她看任何电视与网络,也不让她打开手机,就是希望这些不要干扰到她,加重她的恐慌,只到他帮她处理完这一切。
“有人来过吗?有人搜查我们的车库吗?”
“没有。”
“坐公共汽车太慢了,”他不满地说,然后踮着脚尖走了几步,这么做很荒唐。“上了新闻了,”他告诉她,“她的名字忘记了,但她已经死了。几个赶早的村民发现她的,大约前天吧。”他舔了舔嘴唇说,“新闻资料上说,这起事故属于司机肇事后逃逸。”
她把手安放在书上,静静地听着。
“我无能为力,对吗?你没有看到她,你停不下车,不是故意的。听着,这种事每天都发生,每天都有。忘了它吧。可以吃晚饭了吗?”他又故作轻松地说。
“我忘记烧了,点外卖吧,很快。”她说。
“你要不要看看这本书,哪怕简单翻一翻?”她又指着那本书。还想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极度不耐烦的眼神,这种眼神似乎也就是最近才有的,恋爱半年,婚后半年,这种眼神她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但是,在饭桌上,他倒是谈个不停。“今天早晨上班前,我去车库看了车子,真的看不到任何痕迹。没有相撞的痕迹,没有刮掉油漆,没有玻璃破碎。不过,我不想再开它了。警察有专门的化验室。他们用一点尘灰就可以证明一切,那样你就完了。我该怎么处理那辆汽车呢?”
“你怎么处理汽车,并不重要,”她说。
“可是,唉,算了吧,”他推开椅子,“不再谈这件事了,不谈了。”
他咧嘴一笑,一副狡猾的样子,因为他充满自信。他是她的一切,他不会出卖她的。
“我要忏悔,”她说。
“你还是给我想个办法,怎么摆脱那辆汽车。如果我换四个轮胎,行吗?不过,原来的轮胎应该把它扔到哪里去呢?如果我把车全部重新油漆一下呢?同样有问题,他们可能会检查。我该怎么办呢?我得想出个好主意。”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愚蠢地看着他。
“还有,”他继续说,觉得说出自己的焦虑,心里好受一点。“我知道不能把它开到什么山里面或其它什么地方,扔在那里,他们很快就会追查到它的来源的……我也不能把它开到江里,他们会找到它的,这是一定的。他们会追查是怎么回事。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办呢?”她突然低声说:“我怎么摆脱我的罪孽呢?”
“什么罪孽?”他喊道。“对,你犯了法。我知道这一点。对,法律上说,遇到这种事你应该去自首。可是我不想你往后一直在牢里,我不想你因为一次意外而痛苦一生,我告诉你,这是一次无法避免的意外。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知道。只要我摆脱了那辆车,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所以我的问题是摆脱那辆汽车。”
“为什么不卖掉它呢?”她合上了书,发问。
“怎么卖?到二手市场上卖?那会留下纪录,警察会发现的。”
“我还是去自首吧!”她叹了口气。
“你给我住口,听到没有?我要摆脱那辆汽车,摆脱这整个事情。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出办法的。我吃不下饭,”他说,“我不想吃晚饭。”他怒视着她。“不是你的错,放心,我会解决的。”
“我还是觉得要自首比较好,”她说。
他猛地从桌边站起来。“明天之前,就让它先停在车库里吧。明天我会想出办法的。
“你不能——”
他粗暴地打断她,“我一直想买辆自己喜欢的车子。”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之前的车子也是她的嫁妆,对,他连台车子都没有,他平时就一直开着她的红色车子上下班。他讨厌关于红色的一切,可能就源于他的自卑。他只读了中专毕业就来到了这座城市打拼,或说并不是他选择了这座城市,而是被一个老乡的传销骗到了这座城市。他是一段不堪的岁月,经历了这些唯独收获了锻炼口才与思维,他很能说,很能看透别人的心思,所以,他做过汽车推销员时业绩都是上佳的,超常发挥了红口白牙的功能。因为被人骗过,洗脑过,所以,他忽悠起别人时更是“青出于蓝。”
他必须卖掉这个车子。忘掉那段卖车的日子。洗去耻辱的心态。
他清楚记得她当初是如此高傲,因为陪她的朋友过来买车,一点点的怠慢就去经理那里投诉还害他扣了全年奖金,后来,靠着他的一张嘴,不说不相识,只到抱得美人归。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有目共睹。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毕竟房子是她家的,他觉得自己一直寄人篱下,车子也是她家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司机,他跟同样在传销窝里认识的女友早早就策划好了,找好时机离婚可以获得一半的财产就走人。
他都盘算好了,还为她的工作上升期为由不要生育孩子先,所以,她一直觉得他嫁对了人。
现在,万事具备了,就等最后的一步了。
他的手机上有一个网站,最近有很多人要回老家过年,二手车市场都挤爆了。没人会有时间仔细盘问车子的过去,只想开着车子回到自己的家乡。
同时,他想尽快成交。那么让别人开着那辆汽车离开这个城市,这样就彻底摆脱那车了。
“你这么认为吗?”她又毫无表情地问。
“对,这个二手车交易会纪录在案。但那又怎么呢?牌照号、引擎号、车型等等。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不说明任何问题。而且汽车会开到很远。警察怎么能把汽车弄到他们的化验室呢?我告诉你,这是最好的办法。”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她说。
“什么办法?”
“让我去坦白。”
“啊,听着,你会进监狱的!你不想进监狱的对不对!你撞死了人,还逃了知道吗?对方死了,是死了。”
她又捧紧了那本书。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永远没有尽头的折磨,没有尽头的恐惧。
原来,这种恐惧与不安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他跑去打电话联系二手车市场。看到他打完电话,她却开始冒汗。
“我的右脚已经失去知觉了,我的脑子也开始糊涂,我的良心也快要没有了,不会这么顺利的,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呢,那一路上刚好没有监控,没有天眼,谁说没有天眼呢,举手三尺有神灵呢!天上的神仙都看着呢!“
对,她以前是相信神仙的,相信菩萨的,相信在年初贴一个福字的话整整一年都会有福气的人。可是出事那天,那个刚打麻醉进手术室的病人突然自言自语说着,说要想拯救一个灵魂或是改变一个运气的话,那就更换一次信仰吧!从阿弥陀佛变成阿门的瞬间,这个病患的手术也格外成功。
这些她很清楚记得,只是离开手术室后,她洗了手,换了衣服,打开手机,一切就变了,变得模糊,她到底赶时间去了哪里?还有,车子一直都是他在开的,为何,当天变成她自己来开了呢?她努力去想,可是,她又害怕去想。现在不脑子发紧。
他冲她喊道:“会发生什么事?什么也不会发生。你给我闭上嘴,我是唯一知情的人,我不会出卖你,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你不是唯一知情的人,”她说。
“神仙知道,连上帝也知道,对吗?”他叫道,“你有时真让我难以忍受。你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吗,亲爱的?你很迷信。你脑子里充满了迷信的念头,真不明白你怎么考上医学院,当上医生的。唉,我要走了,我会帮你把一切搞定的,但愿我可以搞定。”他总是无比自信又很矛盾自信的来回反复。越是这样,她才越担心,她越担心自己的罪过,一切都是她的错,现在却把他也一同连累了,她已经撞死了一个人,一个生命已经没了,这不像她手术刀下一个个救活的生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她一踩油门杀死了。
“上帝与你同在,”她悲哀地说。
“有没有上帝,我都得走了,”他吼道,而她,全身直冒汗。她看得出来他也全身发抖。
他比她自己都害怕,她知道这一点。
现在,他要帮她去处理这些事情,如果交易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如果,警察就故意在二手车市场等着,那么,他就会有麻烦,如果他说出实话倒没事,可偏偏他爱她,他说如果真有一天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他会把一切责任揽到他自己那里。
她不要他替自己受罪。
车祸发生后,他帮她第一次把车倒出车库,他围着汽车走了一圈,确信汽车外面没有一点撞伤的痕迹,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开起来。一看到警察的巡逻车,他就直冒冷汗,但是警察根本就没有看他。
他很快开到了二手车市场。
他正眯着眼看手机号码时,一个又瘦又高的年轻男子向他走来,一脸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他看过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车子十五天的监控内存条看完后,似乎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闲聊天。他几乎没有注意汽车的外表和车型。他只掀起引擎盖看了一眼。然后他钻到驾驶座上,他紧张地坐到他旁边。
“我很爱惜汽车,”他紧张地说个不停,“我不是那种乱开车、不爱惜汽车的人。汽车是个人财产的一部分。这车跑得很平稳,是不是?”
那个二手车的老板沿着弯弯曲曲的街道,把车开到山坡上.然后他停下车。
“不错,挺好的,真不明白你这么着急大过年的要低价卖掉做什么?”车行老板最后疑问。
“你不是也看过车子的监控了吗,就上周大晚上的,撞了一只山路上窜出来的狗,我老婆觉得不吉利,非要卖掉。”
“放心,看得很清楚,是条狗,对吧!”他又爽朗地笑着说了一次。
“要不是那一带都没有出现过交通事故,也确实看过你的行车记录仪,否则我还真怀疑你这个车子是不是有什么逃逸原因才卖掉的。”车老板说道。
“唉呀,我老婆现在有点神经衰弱了,所以我得快点卖掉这车子。因为,在她心中,这车子是见不得光的。”
说完,在阳光下,他们俩握手成交。
他吹着口哨,轻快地脚步让他觉得很快他就拥有了她的一切。现在,他约了另一个女人去看车展,是的,那条信息是他故意让另一个女人发的,就是想让她在工作中不断出错,导致思想错乱,如果再不行,给她来个猛的,制造一个车祸什么的。她很少开车,很少听新闻,害怕一个人走山路,何况,是那样一个吵架后的怀疑他出轨的路上。
每天给她洗脑,制造假新闻,不,他连制造都不用,当天晚上撞到了狗之后,是她自己打电话害怕得说不清楚了,后来他试图帮她回忆过程,问是不是有看到一辆车子在前面撞过去了,她就连连点头了,对,不断重复灌输这个想象的画面就变成了真实的罪过。
“我连神经病医院都给她联系好了,估计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用不了两周,她就整个人崩溃了,到时候,哈哈。“他对着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说道,“她以前有失眠,经常开了一些药回来,最近我说我睡不着为由把那些药要过来了,实际上又在她的牛奶里放了进去,她的右腿,不说了,一切都很完美。”
“那两年的悲惨经历看来让你学到不少呀?”
“你是指什么呢?当初那些骗子不是每天也这样对我们吗?重复操纵灌输给我们的内容,我们的精神控制的会变得虚弱、依赖以及形成双重人格,产生认知功能紊乱、核心信念改变以及出现精神病症状。”
“她还说,遇到你这么好的有一个爱人,都可以减少一半的人间疾苦。”
“是呀,我遇到她的财定,可以少奋斗半辈子才是。”
两个人准备去给车子下订金。
可是,他们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你的计划很完美,真的,我不用你送进神经病医院,因为我都准备自杀了,我受不了这种良心折磨,哪怕没有任何证据被警察起疑,我知道你早就看中了一辆车,我准备在我去自首前给你送辆新车,可是,哈哈,我打开的我手机付费的时候,是的,你计划的很完美,可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就是那个车子记录仪是同时备份在我手机里的,包括录音,你在车里打给这个女人的所有通话以及你们的所有计划。“
他开始冒汗。他看看身后,她手里依旧捧着《圣经》,抬起头,苍白的嘴唇上挂着古怪的微笑——那微笑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他开始从头到脚在发抖。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
但是她双唇紧闭。
他突然顶不住了。“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他尖叫道。“你们知道吗?她疯了。”他呜咽着对边上的人说。
“别信她的话!闭上你的嘴!”他冲他一言未发的她吼道,并用力挥掉了她手上的书。
书被打乱了,那一页中写着:
神知道人会犯罪,神也为人预备了救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