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之交“情深缘浅”——悼念中国著名翻译家、作家粟周熊先生
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而我的忘年之交却似情深缘浅。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的粟老,依稀只记得了个大概,是2009年冬天的那个北京侗年,我们可能是那时候第一次遇见。之后,一起服务北京侗年,才有了交点。经历长期的蹭饭、修电脑、作品分享,才有了朋友的模样。
粟老住北京舞蹈学院,隔我们中央民大只有一条街。学生时,周末经常去粟老家蹭饭。工作后,我住魏公村,和粟老家只隔两条街,是邻居,便持续的周末蹭饭。之所以是周末蹭饭,是因为粟老的阿姨周末才住家,才有菜饭。我的工作接待比较多,工作日接待时,便经常邀粟老一起。所以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我们常常在一起干饭。
能成为粟老的朋友,兴许是因为北京侗年这个共同的工作,亦或是经常一起干饭的原因。但更可能是由我们又相同的爱好,都喜欢码字和丈量中国。每次码完新作品,或粟老旅游回来,亦或是我出差回京,我们多半都会在魏公街的眉州东坡酒楼或中国气象局门口的蜀香竹林风味酒楼小聚,分享成品的来由,或丈量大地的体会。之所以选择这两个酒楼,是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共同嗜好,就是这两家的芥末鸭掌。
我们宛若亲人般走动,我去过粟老的老家,粟老也去过我的老家。我母亲来京,粟老接待,还去过粟老家,去过过节。我爱人,我孩子都去过粟老家。我们熟到一起过春节,就像粟老说,你娃儿的第一泡屎都是我给擦的屁股。很熟。
之后在粟老的作品中,屡屡提及我和他是忘年之交。可惜,忘年之交却情深缘浅。
2015年,粟老师走了一趟侗族地区三省破采风,那一次的行程是由贵州下广西,然后到会同。行程太赶,中途又患有肠胃感冒,粟老说感觉很是吃力。粟老还说,人老了之后,会怀念过去,甚至不知觉地会去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路。还会怀念人,比如肠胃感冒时就特别怀念自己的爱人,他说曾经的第一次肠胃感冒,疼得曾向师母撒娇……那年我们约定,我陪同他慢走他曾经走过的路,计划每年至少去一个地方。
2016年,我们走了遍了大半个贵州,走了六盘水、毕节、贵阳、黔西南。在贞丰双乳峰上,粟老说很怀念自己的母亲,随写了《大地母亲》一文,还将微信头像换成了在双乳峰上的个人照片。最后,我们还到凯里参加了黔东南州庆,只是没有下到县城去采风。虽然如此,那次最后我也没陪粟老走完,中途匆忙起了异地出差。
2017年,粟老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趁身体还好,想回趟老家,那年我们计划打卡黔东南。9月9日我们执行了这项计划,在贵阳没过多停留,吃了餐饭,便直奔黔东南而去。那是我陪粟老最短的一年,到粟老老家后,我在天柱走了一圈,便离开了,安排了一台车和两个司机陪粟老走余下的县城。
这一年,虽然黔东南十多个县几乎走便,但粟老最后只发了《老屋里的葛根藤》一文跟我分享,诉说着他想念老家,想念自己得父亲,想念自己的女儿。
2018年7月,我们到河北承德中国作家协会雾灵山创作之家避暑,虽说避暑,但其实也是有任务的。期间需要采风承德避暑山庄、古长城、清东陵、凤凰山等地区进行创作。所以我们的路线计划是在上庄完成创作采风后,南下到遵化会见一位侗族友人,之后到平谷停留采杏,然后回京,走一个顺时针的闭环路线。然而在上庄没几天,单位临时有事,我匆忙回京,余下了走遵化和平谷的计划。
当年9月,粟老计划打卡云南。而我当时身处贵州。13日,我们如约在昆明会面。特意选这个日子,按粟老说,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9月14日是粟老的生日,这一天是粟老的八十大寿。那天,我们会见了云南民族大学景颇族作家岳丁老师、黔东南在昆明的一些老乡,我们为粟老过了一个旅行的八十大寿。当时我们计划是打卡万云南的八地八州,因为时间紧,所以我们一直在赶路,每天跨越两三个地州。我们走过了昭通、曲靖、文山、昆明、楚雄、玉溪、红河、西双版纳、普洱、临沧、德宏、保山等12个地州。在由德宏过保山时,公司临时有急事,我不得不在保山终止了旅行,在保山都没有停留采风,匆匆忙忙飞回北京。之后的4个地级市,我又没有陪同粟老走完云南。
2019年2月,我们在我们常聚的眉州东坡酒楼小聚。那天,我们计划5月打卡大小凉山。而到五月时,我们公司发生了巨故,我没有赴约。之后因为工作原因,又因疫情影响,我们便没有走完当时的计划。
最后离别,得知粟老噩耗时,我在外地,没有见最后一面。忘年之交,未亲送最后一程,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