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的“客士”》
步行街的“客士”
文/吴磊
我们那儿，在步行街卖服装的人对在店里打工的雇员尊称为“客士”，这称呼大概是方言，又有点像古文里的词汇，在这个闹烘烘的商圈里，透着一股雅气。
步行街的服装店，生意做得大点的人家，一年四季都请客士，一个或几个；闲时养着，忙时自然很得力；一般的店，到了年底忙不过来也要请客士。客士看起来都是为店家打工的人，却不大好分类，来历，脾性甚至应聘的目的都不一样。服装店虽然都不大，但毕竟是鼓楼中心的店面，请的人还是有一定条件的，基本都是女性，年龄不能太小，也不可太大，最好是有点从业经验的，实在没有，人看起来活络点，估摸着能说会道的也行。不过，条件特别好的客士，都到大型专卖店去了，好在我们这些不大不小的店，最看中的还是人的踏实和稳重。那些小孩到城里上小学或者初中的女人，都是做了母亲的人，自是比小姑娘多出一份稳重，她们到城里租房子“陪读”，一年到头坐吃山空也不是回事，如果在照应孩子的同时还能兼打一份工，就是两全其美的事儿，所以“陪读母亲”成了首选的客士。
我们隔壁童装店请的客士是个个子矮矮、朴实能干的女人，平时看来低眉顺眼的，做起生意来不急不躁，细水长流的样子，一做就是三四年，孩子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这一家干，感觉成了“主家”里的一员，腊月底或者换季生意最忙时，自然是左膀右臂，到了夏天，生意淡了，主家可以放手将店交给她，自己陪着老公孩子天南海北地去旅游。这样的客士处到后来，比亲眷还亲。
我家开的男装店，请的人看起来特别玲珑，做生意像编故事，一套一套的，男女老少都被招呼得团团转，买衣服掏钱都笑呵呵的。那一年我家生意特别好。可是人容易骄傲，客士也不例外，后来就有点居功至傲，心也野了，条件提了又提，考虑其人能干，我们也应允了。可是第二年一看，许多老客都绕过我家去了别家，百思不解。遇着一处得尚可的熟客一问，人家皱着眉说，你家客士喜欢“宰人”。我们那时，特别羡慕邻居那位。
对门是家精品女装店，要说女装店对客士要求最高，不但要外形靓，还要机敏，可是那家客士却其貌不扬，还比一般人胖一圈。怪事！后来看她做生意，不得不佩服：在一些“富婆”或者比较时髦的女人面前，客士都是挺胸抬头，话不多，也不十分殷勤，但都特别到位，感觉很自信，让人不敢小觑；而在一些普通顾客面前，她们试衣服时，她总是同时出现在镜子前，一对比，顾客自然拾回自信，这时，客士会点一下，让人感觉，这衣服确实“不一般”！
其实小店里的主家与客士处久了，更像是伙伴，不少方面都是取长补短。有家客士，虽然来自乡下，可是教育孩子自有一套，她对儿子管教极严，儿子成绩在学校冒尖，主家就特别“眼热”，开玩笑就说，唉，要是换一换多好！我们常常在星期日，看到两个孩子坐在步行街的石凳上，分不出谁是谁。忙过一阵，主家就会买上双份“肯德鸡”过来，孩子坐在一起，吃着闹着，嘴里牙床上不时露出黑洞洞的一块，漏着风说话，让人捧腹！
小城的商业圈越扩越大，许多店面应运而生，客士也变多了，成了这个圈子的一份子，我们和客士在一起，早已没了高低之感，有时觉得，在我们的生活中，她们是另一种不可或缺的缘分！
刊《苍梧晚报》《泰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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