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

老友
一


　　心情偶尔不爽。呆在家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上网不是下网也不是……

　　仿佛肚子里的蛔虫在说话在召唤：出来走走吧，去看看陶渊明怎么样？

　　好啊！我马上答应。拿起包才想起，这是下午，哪里有车直达？

　　我租车来接，你出来吧，到路口上来。

　　不过十几分钟，一辆白色的小车冲到我的眼皮底下，然后，掉头。

　　车上有友三个，加上我，凑一桌，斗地主呗，然后喝酒。

　　当然，先去看看陶渊明，体会一下人家的心境，你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小车直接开到陶的故居门前。陶先生的大门由铁将军把着哩。咱走后门吧，仰望东流双塔，放眼滚滚长江东逝水，脚踏青青茂密芳草地，最后进得门里，在陶的塑像前照了几张相。也就是很随意地走走看看，有些郁闷黯然的心情，仿佛雨过天晴一般，亮堂了。

　　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这都不懂？——其实这话，谁都没说。是我自己感悟出来的。

　　朋友还是老的好，什么都不用明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
　　节前，突然收到一笔款项，和稿费一起来的。

　　小邮递员敬慕不已：哪家报纸呀，给这么多钱？

　　300元？我也不敢相信，没有哪一家肯开出这么高的稿费。

　　有没有搞错？那个小小的阿拉伯数字不是3，好像是1哩。我的眼神儿不济啦，还真看不清楚，是1就正常的，开100元稿费不稀奇。

　　老师，我的眼睛这么大，会看不出来3和1？小邮递员是过去的学生，社会上混个年把，胆子就大了，敢跟老师嚷嚷了，真不得了啦！

　　突然想起应该细瞧汇款地址——原来不是报社，而是朋友单位。附言那里有小小的铅印字“书款”。

　　立马电话过去，直言称呼人家糊涂虫，哪里来的书款？有没有搞错哇，莫非，故意打着书款的名义给俺发钱过节，放长线钓大鱼是不是？告诉你，可别指望俺还你多大人情哦，你知道的，俺斤斤计较，颇小气的……

　　放肆惯了，絮絮叨叨没个完。那头到底是忍不住，打断我的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狗咬吕洞宾啊真是！不知道谁是糊涂虫哩，一点点书，到处乱扔，这里几本，那里几本，我看见了，给收拾处理啦，凑个整数，寄给你，不好吗？看你出书不易，写书更是一个累…… 三


　　我是出门的时候看见那四个字的——知足常乐。

　　心下一凛，多亏回了一下头，要不，就和“知足常乐”失之交臂了。

　　之所以回头望，是有几分感叹几分留恋吧。这是一家足浴中心，全城最高规格的足浴中心。我是第一次来，小女友说她是第二次来。我们一起望向埋单的李兄，以为他也会和我们一样招供来过几次。

　　人家笑笑，讳莫如深，一副大侠的模样。

　　我承认，偶尔于夜晚路过县城，看见高高闪烁在楼顶的霓虹灯映出的某某足浴中心字样，我的心里对此是充满了鄙视，认定这里一定经营着色情抑或是和光明正大正好相反的东西……

　　似乎存心要消除我的芥蒂，那天中午聚餐之后，我欲打道回府，李兄挽留，悄悄道：带你去一个地方放松一下。

　　这么神秘兮兮地，让我既好奇又紧张。我犹豫着，不敢应允前往。

　　李兄好笑，你喊几个朋友陪你就是。

　　小女友花花勇敢随行，我放心了。

　　于是昏头昏脑地就到了这家足浴中心。

　　过程不必赘言，大同小异吧。于我，好比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梦幻一般，出来了，走在阳光下，仍然忍不住回头望，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从那里出来的——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放松了很多？你那小脑袋整天构思文章，真的需要在这些休闲场所感受感受放松一下……

　　苏姐呀，这下，又有文章可做了。小女友花花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老实招供，我真的没有感觉，我一下子就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天啦，我是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哪里会是白来的？瞧你休息好了，不是精神百倍？还有，你记住了“知足常乐”这几个字，不是吗？李兄娓娓道来，我如沐春风。


四


　　长江水漫了上来，一寸一寸地，冲击着牢固的堤岸，不可掉以轻心的，防汛抗旱工作如火如荼中，和毒辣辣的阳光一样，煎熬着远方友人的身和心……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莫名其妙地想起这诗句，默念一遍，觉得朗朗上口哩。都是江水惹的祸，害我忆起老友新朋相约聚会之期，近了，近了，更近了……怎么办？我用家宴欢迎你——如此高温大热的天，累死厨娘我了怎么办？还指望今后写出锦绣文章来，不是没戏了？

　　而且不远千里来相会的朋友不是小范围的，而是，结伴组团出行的那一种，我家的客厅委实太小，可是酒店的包厢，又太贵太贵，而且，而且呀……

　　我陷入两难之境。一方面，我得给朋友面子，为朋友远道而来提供一个体面而优雅的活动场所；另一方面，我自己的薄面啊，我也想撑着。怎么办？闺密提醒我：顶不住半边天的人啊该是寻找组织的时候了。

　　组织？我的组织在哪里？我一介凡俗女子，乡村教师，普通民众，非官非主流……为了最高规格地接待远方尊贵的朋友，我想得一个头两个大，都快急疯了！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双手合十，轻轻念叨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奇幻魔咒。真灵验呀！老天，上帝他，微微睁开了眼，芝麻开门了——一个声音响在耳畔，仿佛怕惊扰了我，实际上是惟恐误伤了我小小的还没有完全麻木的自尊心——请让我来做东，好吗？

　　是真的？真的可以？

　　放心吧，可以。

　　我立刻晕（小夸张一下，其实是思维瞬间短路）了过去，因为幸福吧。

　　在这个曾经令我头痛欲裂的事件上，我真的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感觉一直沉浸在半真半幻中。 五


　　那天听着老歌，好像是《雪山飞狐》里面的主题曲或是插曲，受了盅惑一般，对远方有了深深的期待和向往，听这些歌词呀——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痴情换来一生泪印……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寻……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他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来飞去的漫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难解的关怀……

　　……
　　……

　　泪眼模糊中，敲下随感文字《期待一次远行》。

　　天性胆小又纯良的我，绝对不敢一个人背起行囊去远方，我喜欢并且习惯和文友们一道，打着采风的旗号，兴师动众地，浩浩荡荡地，去远方……

　　《期待一次远行》，写下了，当然是要投稿的。

　　当然总有一家会发表了出来——我的思想好像已经开始了远行，漫游中……
慵懒的假日里，总是迟睡迟起。那天都半上午了，才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一条短消息却是迫不及待地跳将出来：正好明天得闲，要不，就明天出发？如何？

　　好啊好啊！心花怒放啊！连忙应了下来，然后马不停蹄组织咱们的队伍，咱们的队伍向太阳嘛——一次远行，就此拉开序幕。

　　心里，暖融融的。

　　记下这温暖，不是一时一刻，而是，一生一世。

[ 本帖最后由 飞花落叶 于 2010-7-8 12: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