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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湄,谁之眉?

2020-09-24叙事散文炬焰炯炯

水之湄,谁之眉?水之湄,谁之眉?江湖河海多象是地球的眼睛啊,岸边的一横,是岸线,也是江湖河海的弯眉,伸出的渡口和水码头是眉峰。谁之眉?水之眉也。渡口海边。江边。湖边。河边。其实都是在水边。把陆地向水心延伸,一级一级的水泥台阶,拾阶而下,动
水之湄,谁之眉?

  水之湄,谁之眉?江湖河海多象是地球的眼睛啊,岸边的一横,是岸线,也是江湖河海的弯眉,伸出的渡口和水码头是眉峰。谁之眉?水之眉也。

渡口

  海边。江边。湖边。河边。其实都是在水边。把陆地向水心延伸,一级一级的水泥台阶,拾阶而下,动作可以缓慢一点,一步一步走向水心,直到最后走在一个水泥做的水边平台之上,水汽从四边包围过来,湿漉漉的;风也带着水边特有的香味从遥远的水心袭过来,这就是渡口。

  渡口是生活的一个切面,在这里上演的是分离。大大的客轮甲板上站满了人。离人。要离开的人。一面是对即将去往地点的无限向往和心生恐惧,一面是对马上离开地方的依依留恋和深情回首。如果留恋大于向往就会有眼泪和伤心,如果向往大于留恋就会有一丝丝欣喜和期盼,不过我总固执的认为在欣喜和期盼之余离别总还是伤感的。而那个站在渡口之上的人一定是更忧伤的。因为在短短的时间之后,客轮会载着她要送的人离去,而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渡口上。象一枚即将飘零的树叶在风中坚守。

  总会有这样的画面,水边独立的姑娘,穿着洁白的衣裙,离别的伤感在她的身上笼上带有苦味的脆弱,让人担心她会被风吹折,她站在渡口之上送走了她的恋人,又站在渡口之上望尽千帆皆不是,渡口成为她爱情最后的见证。爱是两个人的默契,却是一个人的承担。没有人即使是恋人之间也无法体会彼此爱的疼痛,提前撤退的一方把思恋留下,把长长的等待留下,在以后若干日子里,这个穿白衣的女孩子会一遍又一遍在这里徘徊踯躅,渡口是她的伤口也是她的希望,她从这儿送走了她的恋人,她同样也希望能从这儿迎来她的欢喜。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这里席慕容的《渡口》。她的渡口是分离、忧伤、思念和祝福,这是一个爱上了自己“爱情”的女子,谁都可以走,只要你们想走,但是我会十分珍惜珍藏自己的爱情,也许一个人的爱情和爱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以及还有更多的女子只是爱上自己的“爱情”。
  “我坐在路边,望着你荡着小舟/横过幽暗的水面,斜阳闪耀在你的风帆上/我看见舵旁伫立着你静默无声的身影/突然间/我看见你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不再歌唱,我大声呼唤你,渡我过河”这是泰戈尔的《渡口》。一个男人的渡口。一个男人的渡口是对新目的地的深情向往,必须有一个可以攻击和寄托的具体对象在对岸等他,他要的是物质触摸,关于身体和具体。而一个女子的渡口,孤独而清冷,有着太多的拒绝侵入,包括身体和心灵。一个女子渡口更多的是对往昔的怀念和追忆关乎精神。
  洪泽湖岸边洪泽县城处也有一个渡口。这个渡口更象一个老者停泊在老船塘里,周围站满了来避风的船只,整个船塘的色彩基调都是灰灰的,唯一亮丽的是渔民升挂起的一面面的五星红旗。这儿有一艘客轮是开往洪泽县的老子山镇和泗洪县的半城镇,我一次都没有坐过,但是我心里一直存在着关于它的映像,唯一的一个渡口深陷在船塘里,我觉得它更象是一只花蝴蝶在洪泽湖岸边诗意的栖息。


水码头

  如果说渡口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气冠芳华,貌压群芳;那么水码头就象一个村野草姑,朴素无华却又通体灵透。她贴身贴心,日日厮磨耳鬓,不娇气不娇惯,你给的是一滴水她拿出的却是生命的全部。
  老家的屋后是一条大河,叫山阳河。爸爸妈妈从遥远的地方用船运来大块青石,请来石匠把青石一块一块的垒在屋后的河边,做成一个相当规模的水码头,引来了左右很多邻居的生产生活琐事,爸爸妈妈还用青砖铺一条很小很小的小路通往家门口,象一根玉带在全是土路的屋后摇摆。那时候是没有井的,更谈不上有自来水,人们的生产生活都是因河而在的,早晨妈妈或者哥哥会把厨房里的一口大缸挑满了水,让它沉淀去除水中一些浮尘,这就是一天的家庭用水,如果妈妈需要洗衣服都是直接拿到水码头去洗的,在水码头还会遇到一些大妈妈或者小婶婶也在洗衣服,水码头成了所有的妈妈谈心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爸爸在县城工作,妈妈也会偶尔进城帮爸爸洗洗被褥,而此时会留下我们兄妹三人在家看门口。记得有一次妈妈又进城了,放学回家后兄妹三人分工,挑水的,抱草的、淘米的。我那时也就八九岁的光景,我的任务自然最轻——淘米。拿了适量的米去水码头淘洗,恰巧碰到隔壁的大爷,他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兴致特别好,竟带我玩,在水码头这个地方庄严宣布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是抱的(白马湖方言,领养的意思),大爷还举了很多例子证明我确是抱的,小小年纪的我真的信以为真,很是委屈,又加之妈妈的确不在家,想想可能我真的是抱的,不然妈妈去县城为什么不带我?
  我当时就把淘米篓放在水码头,一个人跑回家趴在被子上偷偷的哭,大哥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淘好的米就到水码头找我,只找到一只米篓静静的立在水码头,米篓里的米还没有淘好,却找不到我的人,当时就慌了,拼命的叫,我不应他。大哥长我十二岁,我们兄妹之间的依赖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当大哥找到我的时候,我抱着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是:“大哥,大爷说我是抱的,爸爸妈妈去县城都不要我了。”大哥一听就知道又是隔壁大爷逗小孩子玩,立刻喊来大爷澄清这个事实,可是不管大爷如何解释,我还是深信我是抱的。听大哥说我那晚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不理大爷也不去水码头。有一次跟妈妈顶嘴时竟然突口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因为我是抱的!”爸爸妈妈感到非常震惊,“这话是谁说的?”大哥说出事情的原委,爸爸突然感到隔壁大爷的一句玩话在他的儿女心中播下的是什么种子,尤其是带给他小女儿的是怎样的一种伤害,过后的一段时间内爸爸一有时间就努力证明我不是抱的,是他们亲生的,有时竟然拿出镜子对照着说鼻子、眼睛还有下巴等等是如何如何的像。
  很多年过去了,我长大了,爸爸妈妈老了,我也已经跟往事和解了。我知道我不是抱的,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可是我依然鲜明的记得当年发生在水码头的一幕,也许一个孩子小小的心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玩笑之重的。玩笑在超出了承受范围之外是根本不可笑的。老家的水码头也因为山阳河加宽加深被拆毁了,不过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水码头的一切,它的样子,它的往事,无论它是伤心还是快乐的。 [ 本帖最后由 炬焰炯炯 于 2010-6-19 08: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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