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荷塘(外一篇)
夏天来了,属于这个秊节的茉莉花、枙子花、紫罗兰、康乃馨等次第开放,给火红的夏天以不同的艳丽和妩媚,给酷暑和烦躁的人们以清凉和慰寂。在这诸多的夏花中,我是偏爱荷花的。
小时候,我家的屋后有一堰塘,说是堰塘,但我们更认可其是荷塘。夏至前一朵两朵的小荷叶便从堰塘中冒出,夏至后,一天一个样,很快地堰塘里的水面便被荷叶覆盖,在我们放暑假的前后荷叶都婷婷玉立于水面之上了。
荷塘的水不深,一般都在五十厘米左右,一米左右身高的我们,无论在里面怎样摸爬滚打,都不会有溺水的危险。
整个夏季,我们的生活都与荷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清晨我们会在塘埂上捕捉黄鳝,一个人在一个洞的口上用手或脚刺激洞内的黄鳝,另一人用网罩住另一个洞口,受到惊吓而出洞的黄鳝便自投罗网了。中午我们会光着屁股在荷塘里游玩和嬉戏,让夏天的酷热在荷叶的庇护下化为乌有,然后头顶一张硕大的荷叶匆忙地赶去学校。下午放学后,我们会再次来到荷塘,摘一张嫩得让人心生怜意的荷叶,让母亲晚上给我们熬煮荷叶稀粥,一天的幸福和快乐在荷粥的清香中划上句号。
最让我们兴奋的是荷花的盛开。荷花的盛开好像排好了顺序,从六月到九月不断开放,这让我们的整个暑假充满了花香和诗意。清晨或雨后,是我们垂钓的最佳时间,我们在娇艳欲滴的荷花的间隙处下钩,在微风和幽香中等待和收杆,一条条手掌大的鲫鱼便愉快地成为了我们的俘虏。
精力旺盛的我们,是没有午睡习惯的,我们会在一天中最热的午饭后,下到荷塘,躲在荷叶的下面,静心呼吸荷花的体香,聆听周边树上的蝉鸣。当然,我们是不会攀摘和损坏荷花的,因为我们期待着莲子的生长和成熟。
儿时的我们,只知道荷花好看,根本不知道其“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贵品质。待今天明白过来,故乡的荷花已无从寻觅,因为老屋后的荷塘早己改塘为田了。
不管是沧海桑田,还是春花秋月,我心中的荷塘依然存在,我心中的荷花依然入夏而开,迎风而舞,其高雅和圣洁永远陪伴着我人生的巅峰或低谷。
雪恋
我爱雪花,不为她曼妙而轻盈的身姿,洁白而无瑕的高雅,只为她陪伴我们,度过了少年时的美好时光。
少年时的冬天似乎特别爱下雪,一个冬季要下好几次,一次持续数天是经常的事。我们的小学和初中都是走读,中午也要回家吃饭,一天二次往返于被白雪覆盖的乡间小道上,构成了乡村雪地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雪地里的上学,我们是很讲究的,那就是有人“带头”和有人“断尾”。走在最前面的人,必须要能够准确地识别,哪里是道路,哪里是坡坎,哪里是沟壑,以防止把大家带入歧途。而走在最后面的人,则要负责扶起滑倒的伙伴,阻止路过农舍时狗对我们的追赶。我由于年龄偏小一点,又不太机灵,这两项工作于我而言,都是望尘莫及的。
有时,我们也会忘记父母和老师“不要在路上逗留”的叮嘱,在路上的开阔地段或小山坡处尽情玩耍,主要是打雪仗和堆雪人。我们把同路的伙伴们分成两组,分组是有原则的,先确定两组的组长,然后由组长点兵,你点一个我点一个,力求做到男女搭配和实力相当,然后互相抛掷雪球,以雪球砸到对方身上的次数总和为胜负的依据。而堆雪人,除了看谁堆得高大外,还要看谁的雪人融化到最后。因此,我们因玩雪而上学迟到的事情时有发生,老师考虑到风雪中少年求学人的辛苦,也没有太多地责怪我们。
周末,我们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干得最多的事情依然和雪有关。除了堆雪人和堆可爱的小动物们外,就是将雪装入家里的空酒瓶中,一般是不装地上的雪,因为地上的雪要被泥水污染,我们常装铺在树枝上的雪,树枝上的雪既干净,又不用我们弯腰。这一活动是源于父辈们认为,融化的雪水可以治疗冬天的冻疮和夏天的痱子。这一说法,在今天看来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但当年的我们乐此不疲。
最让我们兴奋的是,在院坝里的雪地上,撒少许的稻谷或麦粒,把一只竹筐扣在上面,用一根长度适宜的木棒将竹筐撑起,使筐的下面的一方和雪地间有一定缝隙,在用长绳把木棒拴住,我们握住长绳的另一端,躲在屋檐下。很快地,便会有冰天雪地里饿极的鸟儿,闯入竹筐下觅食,我们只须把手里的绳子轻轻一拉,棒倒筐落,鲜活的鸟儿便成了我们的瓮中之鳖。当时,浅薄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意识到,鸟儿是我们人类的亲密朋友。
在慢长的冬季,在一望无际的银色世界里, 到处都有我们少年玩雪人的足迹。快乐随雪花飞舞,毅力随雪花凝聚,青春随雪花萌动,少年玩雪人得到了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春天的鸟语花香,夏天的骄阳似火,秋天的层林尽染,冬天的瑞雪纷飞。这些本该轮回的自然,现在却并不自然了。生活在南方的我,现在是难得看到空中飘舞的雪花,更不用说“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雪景极致了。
雪,你这冬天的精灵,我还能与你再次重逢吗!
2023.04.20修订于四川省广元市南河陵江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