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无可奈何
老刘和老伴儿的吵架越来越多。老刘千方百计地避免吵架,但最终还是吵了起来。吵过后,他后悔不跌,暗暗发誓“忍一时”、“退一步”、让着老伴儿,可他就是忍不住。老刘实在无可奈何。
老伴儿先退休,到北京领孙子去了,两年后,老刘也退休了,也到了北京。此后,便开始了吵架。老刘不适应退休后的生活,心里总像窝着火,偏偏老伴儿嫌他这里没做对,那里没做好,一个劲儿地嚷嚷。老刘忍无可忍,发起火来,老伴儿火气更大,“战争”便开始了。吵到后来,老伴儿忍无可忍,边哭边嚷:“你整天说让着我,就是这么让得呀!连你都不让我,谁还让我呢?我还不如死来哩!”老伴儿到了阳台上,靠墙坐着嚎啕大哭。老刘在屋里转了两圈儿,忍住火气,好言相劝,这才哄得老伴儿不再嚎哭。他知道,老伴儿既带孩子又做饭,真是不容易,应该让着她。这道理明明白白,可有时就是忍不住和她吵。你瞧,又吵起来了!
老伴儿放的东西,他收拾了一下,老伴儿嫌不合心意,发起火来,嚷道:“以后,我放的东西,你不能动!”颈椎按摩器放在桌子上好几天了,老刘本想收起来,可又想起老伴儿的话,怕惹她发火,便作罢。谁知,老伴儿为此发起冲天大火:“那按摩器,你用过后,就不放了?非等到孩子弄到地上摔坏才算哩!好几天了,我不说你,就是看看你放不放!谁知道,你就是不放!”
老刘赶忙解释:“这几天,我没用按摩器啊。”
老伴儿火气更大:“没用?前些日,我明明见你用过,你睁着眼说瞎话!”
老刘压着火气分辩:“前些日,我是用过,可我放了起来。这回,真的不是我用的。我本来想放起来,可你说过,你放的东西,我不能动……”
老伴儿声嘶力竭地嚷道:“你没用,我没用,这是它自个儿跑出来的,这行了吧?你就不能放起来?”
老刘实在忍不住,也发起火来,弄得老伴儿火气更大。老刘把按摩器放了起来,但窝了一肚子火。他气得不得了,到外边走了一阵子,这才平静下来。他后悔不跌,不停地埋怨自己:“她让我放,我放起来不就没事了,为啥非要争吵呢?就算不是自己用的,也不是大事啊,放起来不就没事了,为啥非要和她争吵呢?多次发誓不发火、让着她、哄着她,可我……我这是怎么了?为啥把日子过成这样呢?和外人还能‘忍一时’、‘退一步’呢,为啥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不能呢?整天说,女人要哄,哄好了女人,才有好日子过,为啥要和她针尖儿对麦芒呢?”
回到家里,他向老伴儿认错,说就是自己用的,忘了放,让她别再生气了。老伴儿不说话,但火气小了。正在此时,儿子进了屋,说:“娘,我用用按摩器——颈椎不舒服,前几天,我按摩了一下,有效果。”
儿子拿走了按摩器,老伴儿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我冤枉你了,对不起。”老刘也小声说:“没事儿,没事儿。”
“战争”平息了,老刘再次暗暗发誓:“不能再吵架了!”然而……
一次,老伴儿嫌老刘做事不合己意,又发起火来。老刘劝她:“发火伤身,你别发火了。”
老伴儿嚷叫起来:“你把什么事都做对,我就不发火了!你以为我愿意发火啊!”
老刘说:“我真想把什么事都做对,做得都让你满意,可就算做错了,你也别发火啊。”
“你做错了事,还嫌我发火哩?谁让你做错呢?你把什么事都做对,我还发火吗?”老伴儿真有点儿穷追猛打,不依不饶了。
老刘忍住火,啥也不说,老伴儿又嚷嚷了两句,这才结束了“战争”。
老伴儿又下达命令,让老刘做事。老刘怕她又发火,边走边打预防针:“要是没做好,你指出来,我改正,千万别发火。你这么想,有我总比没有我强……”
话没说完,老伴儿竟然发起火来:“你是觉得没有我比有我强,是吧?”
老刘赶紧分辩:“我没有那意思,没有那意思。”
“没有那意思?我看你就是这意思!”老伴儿依然发火,“你觉得谁好,就和谁去过吧,别和我过了,省得天天和我吵!”
老刘实在忍不住,嚷叫起来:“我真的没有那意思!要是有那意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伴儿比老刘的声音更高:“有你这样的吗?一让你做事,你就发火,一让你做事,你就发火!算了,不稀罕你做了,我去做,这回满意了吧!”
老伴儿把老刘甩到一边,自个儿去做,老刘气呼呼地离开了。彼此都闹了一肚子气,俩人不说话,冷战了两天。老刘怕老伴儿气着,陪着笑脸说话,百般地哄老伴儿,这才结束了冷战。
老伴儿喜欢熬大锅菜,每次熬,总是熬得多,粉条儿也搁得多。老伴儿的习惯是,早晚吃咸菜、凉拌菜。大锅菜,中午吃一顿后,便再也不吃了,老刘一连几顿才吃完。上顿吃,下顿吃,吃得老刘不想吃,特别是看见那越来越粗、越来越软的粉条儿,几乎要反胃。一次,老伴儿又要熬大锅菜,老刘提议:“这大锅菜,你少熬点儿,一顿吃个差不多,别弄得几顿吃不完,我……”话未说完,老伴儿把菜刀一摔,嚷道:“你熬吧!我不熬了!”老刘忍住气,再也不吭声儿。老刘厨艺差,要是他熬,老伴儿嫌不好吃,一口也不吃,那就只能自己吃剩菜了。因为做饭不好吃,老伴儿不知嚷了多少次,嚷得老刘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厨艺差呢。然而,仅仅提出一个建议,老伴儿便如此发火,他实在有点儿生气。
老刘和老伴儿有分工,早饭、晚饭,老刘做,午饭,老伴儿做,一天三顿的锅碗,老刘负责。老刘觉得这可以了,可老伴儿总是不满意,常常发火。一句话不入耳,一件事不合意,便火冒三丈,高声嚷叫起来。要是老刘不吭声,嚷几句便没事了,要是老刘稍有不满,那麻烦就来了,就会让老刘吃不了兜着走,真叫他无可奈何。你瞧,老伴儿又发起火来:
“过来剥棵葱!你炒菜还不剥葱哩!”中午,老伴儿炒菜时没有剥好的葱,高声嚷叫起来,话语里充满火气。
“地脏成那样了,你就不能擦擦地?光等着我擦哩?你就看不见地脏了?”老伴儿见老刘一个劲儿地弄电脑,想让他擦地,便高声嚷叫起来。
老刘擦起地来,老伴儿在一旁看着,嫌这里擦得不干净,那里擦得不到位,还高声嚷叫:“你就不能把沙发低下擦擦?还有茶几低下,你能不能擦擦?”声色俱厉,叫老刘火冒三丈。
“你就不能把粥熬得稀点儿?熬这么稠,还怎么吃哩!你就是成心气我哩!”粥熬稠了,偏偏老伴儿想吃稀的,发起火来。下一顿熬粥,老刘熬得稀了,偏偏老伴儿嫌太稀,火冒三丈,嚷叫起来,且没完没了。
在这些情况下,老刘啥也别说,让老伴儿淋漓尽致地嚷一阵子,也就没事了,要是他高声说句话,“战争”即刻爆发,闹得老刘实在无可奈何。
老刘不是圣人,还没有达到“六十而耳顺”的境界,有时,免不了嚷两句,发点儿火,这就惹恼了老伴儿,嚷叫起来没个完,真叫老刘无可奈何。非等到老刘再也不吭声,老伴儿嚷个够,这“战争”才能停火。
老刘和老友到一块儿闲聊,说起老伴儿的事,有苦难言地说:“退休了,本想高高兴兴过几天,谁知道……唉,真是无可奈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