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与菜刀
铁匠原来是打铁的,一般的就是打个镰刀菜刀杀猪刀;后来铁匠不打铁了,但人们还是叫他铁匠。铁匠不打铁了,铁匠的营生还是和铁有关系;收拾个电焊机,随便焊个农具,倒腾点废铁;日子也过得去。
铁匠接了个活,要把学校废弃的铁栏杆拆掉,这也不是做不得;用切割机把固定的膨胀螺栓切掉就行!铁栏杆是会生锈的东西,而且时间久了,上面的一些戟一样的尖角都被折断了,拆下来只有锯掉。娃们放假了,锯掉也没什么事;铁匠家离学校挺近,顺带着也能瞅着。要换的水泥栏杆已经送在学校院子里堆着;拆掉,就能安装,听说是外地的商人,包安装。
太阳很裂,学校有个老师看着铁匠,说是什么搞后勤的老师。和铁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铁很烫,切割机的片儿冒着的火花更烫;可铁匠的心是平静的!
铁匠没说什么违心的话,说那老师的工作挺好,风吹不着,雨打不到!那老师说,一行有一行的苦,各自苦的不一样吧。
铁匠埋怨说自己一天到晚对着个电焊切割机晃的眼睛都睁不开,到现在还落了个迎风流泪的毛病。年轻的时候识字少,不然也能修理个农机啥的;虽说自己大概会点,可有些东西学起来就是费劲,学不会了,老了也没有必要了!
铁匠也听那老师埋怨,说什么教了别人的娃,自己的娃却顾不上管缠之类的话。铁匠还安慰呢,阴阳家里鬼上墙,木匠住的半截房,老师家自己交不上也很正常。说完又觉得不该这样说,好像自己的娃自己也没交过打铁的娃。
就这样两个聊的还挺投机,铁匠也知道了现在的娃难教,学校的娃都往城市转,越来越少了。有些地方那些个老师都比学生多了;可这关铁匠什么事呢?最多当个乐子听一下而已。一个下午,与那瘦小枯干的眼镜男竟然是一个学校的后勤主任,说什么学校的板凳的腿是铁的;有损坏的可以让铁匠帮忙焊一下。铁匠焊说”东西得看材料,铁也是不一样的,眼前这破栏杆,就是生铁,就一个硬,焊不得;有些是熟铁,柔,看薄厚可以试试;有些是钢,不是自己的那点技术可以焊的。”那个主任大小也是个官,管不管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找铁匠的,铁匠得在他手里拿工钱;铁匠不打算得罪,但也不打算恭维;显摆一下自己知道的,免得被轻视。
铁匠的话不知道让那主任想起了啥事,那主任开始说自己见解:”哎呀,我说铁匠呀,你这分析的头头是道呀;按我说呀,就该你来教书,你看人家孔夫子说的因材施教在你这分析里就体现的很纯粹嘛。教书匠,铁匠,原来都是通的么,大道至简啊。“
什么大道,铁匠是不懂得,可能是什么学问;可孔夫子说的,那可能使得。”孔夫子就是孔圣人啊,他说的和铁匠有什么关系呢;铁匠前半生抡锤子,后半生锤子都淘汰了。你看科技在发展,锤子都淘汰了,现在也就是做点修修补补的事;要不是倒腾点废铁,还真的混不下去。
愉悦往往在相互吐槽中显现,铁匠的活一天干完。涉及工钱的事,没说结账,也没说不结账;铁匠也不好问人家。两个人也发现彼此聊得来,这时候关系挺融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