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午饭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暑假里的一天,我要赶往淄博电视大学参加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次考试,考试是下午2点开始。出发前,我计划好了出行的时间,早上八点钟从家里出发,先坐车到博山汽车站,再转车赶到张店车站,然后乘坐市内公交车到达考试的地点。算起来,时间是十分宽裕的,想不到,路上遇到了麻烦。
坐上开往博山的公交车不久,车子突然发出异样的嗡嗡声,司机赶紧打方向盘,将车子靠往路边,还没停稳当车子就自动熄火了。司机下车查看情况,鼓捣了半天,上车再三打火发动,车子只发出几声短促的吱吱声,就是启动不起来。司机倒是好脾气,也许是经历类似的情况太多,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又一次下了车,打开引擎盖查看了一会儿,又钻到底盘下边耐心检查。一车人坐在车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久了,一家人就沉不住气,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开始发牢骚。汽车没有空调,车厢里又闷又热,仿佛一个蒸笼,车辆行驶在路上时车窗半开着大家感觉不出闷热,现在静止下来,把所有的车窗全敞开,人们依然热得全身冒汗,实在受不了,就陆续下了车。那时候我们那地方还见不到出租车,我心急如焚,可也无可奈何。过了十分钟,车子没动静;过了三十分钟,车子没动静;过了一个小时了,车子还是没动静……
终于,车子发出了长长的顺畅的突突声,总算启动起来了。大家赶忙上车,司机加速行驶,很快到了博山车站。我急匆匆跑到直达张店的汽车上,买好了票,可那车子还不到发车时间,只好坐在车上又等了20多分钟车子才出发。我不住看手腕上的手表,计算着时间。到张店站以后,又赶紧寻找开往考点的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我很快找到了考点学校。这里远离闹市,只看到寥寥几座新楼耸立起来,校园四周满眼荒凉。后来得知,那时学校刚刚建起来,很多配套设施还在完善中,周边还没有营业性的场所。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我当时嗓子干得要冒烟,肚子不停的唱着空城计,全身乏力,连走路都不稳当了。四处寻找超市和饭店,但是,远远近近,没有找到一处。看看表,离考试还有半个来小时。
这时,我发现了一处建筑工地的工棚,几名建筑工人正出出进进。看得出,他们刚刚吃完午饭,大多光着上身,身上披着一条毛巾,三三两两坐在工棚里休息,有的打牌,有的拉呱。走到工棚门口,看到门边一位个子不高、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在刷碗,我探头询问附近有没有超市和饭店,他摇着头很干脆地说啥也没有。我在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兄弟,我们这里有水有饭,快进来。”他热情招呼我,“我们建筑队自己蒸馒头,我看一看还有没有菜——菜没了,只有萝卜咸菜。你若不嫌弃,就凑合着填饱肚子吧。”
我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这无异于雪中送炭啊!
那位大哥让我进入工棚,坐在一张小木桌旁,递给我两个热馒头,又端来一个盛满咸菜的碟子,让我慢慢吃,还去给我倒了一碗热水。
我顾不上客气,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饭菜很简单,可我吃的十分香甜。
吃饱喝足,我感觉浑身有了劲,顿时恢复了精神。临走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说:“大哥,这是我……”
还没等我说完,那位大哥就用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使劲攥住了我捏着钱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将那张钞票攥得变皱了形,推向我,憨憨一笑说:“什么也别说了,兄弟,快去考试吧。”
我一路小跑进入考场。那次考试,我发挥的很好。那顿特别的午饭,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