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河的记忆
文/张忠庆
北阳河清澈的流水荡漾着温柔的涟漪。宽阔的河道里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河东古老村庄的北面有一个果园,每年的四五月份洋槐花盛开,这儿便成了花的海洋。洁白如雪的洋槐花挂满枝头招引来许多的蜜蜂在花丛中低吟浅唱。
果园的西侧是一条河沟人们叫它西沟,沟坡上种植着许多的洋槐树,一串串的洋槐花挂在树枝上,有人便拿着带铁钩的杆子采洋槐花,也有人直接爬上树去摘洋槐花,用洋槐花做成的饼子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非常好吃。果园南门西侧是一口人工挖的大井,井中的泉水一年四季涓涓流淌,因而西沟里面水汪汪的长满了水草,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
果园的东面的一条沟人们叫它东沟,东沟里只有夏季雨水多时才会有积水。沟里面低凹处长满了荒草,东沟西坡上人们栽种着杏树,桃树,苹果树等。果园由两沟之间的高地和东沟组成,两沟之间的高地上种植着一片苹果树,东沟的东坡上种植着洋槐树,人们用密集栽种的洋槐树作为果园天然的围墙。
果园的北面是一块突出的硬土地延伸到河水里,人们形象的叫这儿为阎王鼻子,这儿河水清凉而很深是游泳时危险的地方。夏日里我们时常偷着来这儿玩水,有时被老师逮住了抓到学校的办公室前罚站,那情形实在令人难堪。
果园的南面有一个栅栏门,门前的一条小路通往南面古老的村庄。看果园的人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人,他长得中等身材,黝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声音宏亮。一只大黄狗陪伴着他,每当有生人来大黄狗狂吠不止,锋利的牙齿令人生畏。
炎热的夏日里,我和小伙伴每逢星期天就来这儿玩。斑驳的树荫下清凉的风令人惬意,西河沟里飘散的湿润气息让人怡然。沿着西沟坡上的坎坷小道蹒跚前行,鸟儿在树上清脆的鸣叫,阳光从浓密的槐树叶间筛落下来亮亮的逼你的眼,小道旁的土坡上生长着许多的野草和野花。碧波荡漾的河边有人在聚精会神的垂钓,静等着贪吃的鱼儿上钩。
来到水面开阔的河畔,我们几个会游泳的小伙伴便脱去身上的衣服跳入水中,尽情的享受这河水清凉的感觉。鱼儿从你的身边不远处跃出,水面上击起一圈圈的波纹,有时成群的小鱼游在你的周围,它们撞在你身上痒痒的像是与你嬉戏。
河边的泥洞中我们会找到张牙舞爪的螃蟹,游走如蛇的鳝鱼,有时也抠到吓人的癞蛤蟆,有人还在水里捉到了背披盔甲,光滑如石的小鳖和蹦蹦跳跳的小虾。茂密的水草里有时还会遇到烦人的蚂皮,它叮在你身上吸着血吃得身子鼓鼓的好像要撑破似的,遇到这情况你不能硬拽它,只有用手掌拍击逼它松口。
小伙伴小明身材瘦削,白晳的脸庞上长着一双小眼睛,是一个机灵而又调皮的男孩。他水性很好,会游踩水、抗水、仰水、浮水让我们羡慕不已。他游仰水时会平躺在水面上晒太阳,游踩水时他会举着衣裳从河西岸游到河东岸衣裳也不会弄湿。
有一次,我们一块游到北面四周环水的一个小岛上,好奇地爬上去,见上面中间一块平坦的土地上不知是谁种了些麦子,长得稀疏而矮小。小岛周围的坡地上还生长着许多低矮的树木和野草,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悠然的栖息在树枝上,仿佛它们才是这小岛的主人。
有时我们在河水里玩够了,便爬上东沟的崖头沿着果园洋槐树围墙东旁的小路回家。东沟的河崖上是一片长势喜人的地瓜地,地瓜的藤蔓纵横交错的生长着,在风中晃动着繁茂的绿叶。烈日下蝈蝈在地瓜地里欢快的歌唱,它的声音清脆明亮,悦耳动听像是在赞美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当金色的秋天来临,红通通的苹果压弯枝头,果园里飘荡着苹果成熟的香气令人心醉。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在果园旁探头探脑让看果园的人心生警觉,他会对外高喊“今年不比往年拿住得严惩”,大黄狗也起哄汪汪的叫个不停。
一天中午趁看果园的人睡了觉,小伙伴小明为了向我们炫耀自己胆大,他灵活地从树的间隙钻进了果园爬上果树。可他摘苹果的声音惊动了大黄狗,它狂吠着跑来围着苹果树转,从梦中惊醒的看果园人也来了,他挥动拳头大声呵斥着,仿佛要将偷苹果的人撕成碎片。
当看果园的人见偷苹果的人是小明,他挥动的拳头落下了。小明看着呲牙咧嘴的大黄狗,他惊恐的高声地喊着“二…二叔,是…是我呀!”看果园的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喝退了大黄狗,他用亲切的目光看着小明说:“孩子呀别怕,慢慢下别磕着,二叔抱你下来。”小明灰溜溜从树上下来,看果园的人从树上摘了几个大苹果塞进小明怀里,领着小明走出果园,临走时还嘱咐小明回家别和他爸说这事。
小明走出果园像一个得胜的战士。他把苹果分给小伙伴们吃,骄傲地告诉我们看果园的人是他二叔。原来看果园的人和小明是邻居,小明按街坊辈叫他二叔,前几天由于看果园的人在这儿正忙,他的妻子生病了还是小明他爸用地排车送去医院的。此后我们再听到看果园的人吆喝时仿佛也不那么吓人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偷着进果园一次。
记得有一年盛夏天气干旱,由于河中的水用于浇灌农田,水位持续下降原本宽阔的水面现在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水沟流淌着黄色的泥水,河床干裂出道道口子,像一个巨大的龟壳。星期天时我便和小伙伴来到这水沟里抓鱼,我们故意搅动泥水,趁机抓获因缺氧而浮现水面的小鱼放入玻璃瓶子里,用脚踩动水中的於泥有时还会找到壳体坚硬的河蚌,每当水中摸到湿滑的泥鳅,我会迅速握紧猛得扔上河床土地上,如果慢了泥鳅便会逃脱钻入小水沟的於泥里。
那些大人们便在拦水浇地的水坝前搅动浑浊的泥水抓鱼,那些鱼儿浮在浑水里张着嘴呼着气,有人用轮网捕鱼;有人用抬网捕鱼;有的用扒网捕鱼;有人干脆用手抓鱼那场面即令人紧张又非常热闹。大人们把捕到的鱼装进筐子里或水桶中,然后满怀喜悦地提回家。
有个人在河边浅水里抓到一条大鲤鱼,鱼在手中挣扎他用手猛地抠进鱼腮,然后手用力从鱼嘴里穿出,他用胳膊挎着大鲤鱼,鱼儿疼得用尾巴拚命拍打他的屁股和后身,不多会他的屁股和后身便有了红红的印迹。可当他把大鲤鱼弄上岸,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人们便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直夸他聪明有办法。
当我们把捕到的小鱼拿回家时,父亲看到这散发着腥味的小鱼,先是高兴后又责怪了我一顿,我知道他是生怕我不知水的深浅万一出了问题,他曾认真地对我说:“水火无情千万要小心,河里淹死会水的”。
初秋时节,连日的暴雨之后来自山区的洪水汇集成滔滔的河水奔流而下,往日干裂的河床淹没在这黄色的水流里。我站在高耸的河崖头上望着这条古老的北阳河感慨万千,它滋润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哺育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奔流的北阳河水承载着历史的厚重,勤劳而智慧的家乡人民必将迎来更加辉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