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燕子安了家

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邻居们都在午休。我三岁多的儿子照例是不睡午觉的，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我便坐在电脑桌前，既浏览网页，又招呼楼下的儿子。突然就听见儿子忙不迭地上楼的声音，心说这是小家伙又发现什么新大陆了。果然，我刚打开门，儿子便一头窜进来，激动地嚷嚷：“妈妈，妈妈，我看见小鸟了，我看见小鸟了。”我不以为然地笑了，说：“看见小鸟有啥稀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小鸟。”儿子仰着他的小脸，带着满脸的惊奇，继续用惊喜的语调说：“就在楼下爷爷家门前，不信你去看看。”“是的吗？”我受他的情绪感染，就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嗯。”他确定地点了点头。“好，咱们下去看看。”我拉着他的小手向楼下走去。

是的，就在一楼邻居家门前，楼道里，墙壁上，凭托着一根电线，燕子搭了一个窝。燕子窝小巧玲珑，用黄泥和荒草混搭而成，由于一边是墙壁，所以呈半皿状。是何时，小小的燕子完成了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我们一向在这里走来走去，竟然不知。又是为什么，燕子会在这来往繁忙之地安家？要知道，不远处即有一排青砖旧瓦房啊。但不管怎样，我的内心是窃喜的，是感动的，是暖意融融的。燕子是人类的朋友，是很祥和的鸟类，它们来此为邻，足见它认可我们是友善的，是可以相处的，对我们是极其信任的。在人人设防的现代社会，哪里去找这种真诚的信任呢？哪里去找这种可贵的信任呢？

想起诗句“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它们，也应该是夫妻两个吧？于是，我也欣喜如儿子一样，仰了脸努力去看那悄然而居的新邻。竟然不见。去找寻食物了？是躲起来了？我摇了摇头，拉着儿子上楼，心里充满了期待。

接着上班下班，还是匆匆，好像忘了新邻，偶见惊鸿一影，也不曾细看了去。看见燕子窝时，心里有些怅然，和新邻还未相识的怅然。

终于，也是在一个闲适的午后，我得以窥见它们的全貌。我站在窗前，随便向外看，就看见了它们。应该就是夫妻两个吧，短短的小嘴，长长的尖尖的翅，叉形的尾翼，黑得发亮的身子，纯白色的腹部。它们就在楼前那树枝上站立，嬉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唧唧两声，互相亲吻一下，再用嘴巴梳梳羽毛；偶或飞来飞去，鸣啭啾鸣。可真是“燕尔新婚，如兄如弟”呀！我悄悄地站立，轻轻地欣赏，生怕惊动了它们。不料，院里有摩托疾驶而入，声音很大，两只燕子扑起翅膀便如离弦的箭般疾掠而去，俊俏矫捷的身影转瞬即逝。“多么可爱有趣的小生灵啊！”我心里念着，很是不舍。

没多久，它们便有了爱情的结晶：两只可爱的小雏燕破壳而出了。在楼下来回，老听见雏燕叽叽叫的声音。每每儿子便会喊：“抱我看一下，抱我看一下。”抱起儿子，大人和小孩一同极力向燕窝里看，看不真切，只能瞧见那毛茸茸的一团，但心里已很是满足了。

两只雏燕渐渐长大，叫声愈来愈响亮了。小窝可能已不够这四口之家栖息了，晚上我经过那里，看见两只老燕就蹲在燕窝的边沿上睡觉，半个身子都露在窝外。真是一对慈爱的父母啊，睡眠的本领可真高啊！此刻，它们的宝宝，也肯定正在窝里做着香甜的美梦吧！

但燕子毕竟只是燕子，很快，我们便见到了不堪的一幕。楼道里，正对着鸟窝的地上，落下了不少鸟粪。我担心它们要被逐离了，然而没有，楼下的老人每天都会清理它们的粪便，表现得很有耐心！也许，老人的心里，待它们如调皮的孩子，所以就纵容了它们的放肆吧！老人说：“小雏燕羽毛丰了自会去建新窝的，到那时老燕就不会将粪便拉在外边了。”老人可真够慈爱啊！

说也奇怪，不只是老人，院里小孩子颇多的，调皮捣蛋的也有几个，但小孩子们顶多只是围着燕子窝兴奋地叫嚷几句，竟没有一个会一时兴起而毁了燕子的小家的。看来，从老人到小孩，大家都在做爱鸟护鸟的榜样啊！

写文至此，想起又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心里充满了温馨。

[ 本帖最后由 袅袅 于 2010-7-15 00:2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