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印记
小雨霏霏,清寒凄恻。若不是今日里的这一场雨,谁又能知还在未融尽的雪天里,正是雨水节气的开始呢?是的,新疆的节气总是比“口里”慢些节拍。总之惊喜之余,站在院中孩子般的仰天欢呼起来,好似要倾尽冬日里的所有郁闷;同时尽情地享受着甘露的滋润,以洗去整个冬日里捂出的一身“霉气”。
闭目深吸一口气,一股湿润的;清新的;恬淡的气息沁透了心脾,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啊!我嗅出了春的味道!春天来了!
定下神来,看一看最后的冬日里,却是地面湿了;果树湿了;葡萄藤架湿了;墙壁湿了;房子也湿了,仿佛我的心也湿了……这一切湿的真好!这冰封的冬日犹如一口久封的窖,死气沉沉。如今这窖的天窗被打开了,淋入了甘霖,一切都如水洗般明净,怎叫人不心怡呢?
此情此景,油然生出想要在院落中,寻找出一丝春日影迹的念头来,好像这样才算尽兴。环顾四周却找寻不出一抹春的绿意来,心中颇感遗憾。
今日里虽然没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江南水景那般写意,可院中的鸽子们惬意地占据了一块积水,公鸽“咕,咕噜咕”优雅地打着转子,母鸽则蹲在积水里用喙沾着甘霖“梳洗”着羽毛;麻雀则叽叽喳喳三三两两的栖在枝头,疏松了羽毛扑棱着,也在享受着“淋浴”般的畅快;鸭子们也摇摇摆摆地走出圈舍,兴奋的摇着尾巴,扇动着翅膀,伸长了脖子嘎嘎嘎地叫着,粗鲁地赶走了鸽子,也令麻雀闭住了嘴……动物们却似感知到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廊檐下父亲正收拾着农具,他将每把农具用双手握住,用劲掂一下,感觉称不称手或者农具头有没有松动;然后用手来回抚摸把子,把磨手的地方再打磨平;最后再将锹头,锄头,耙子等沾的陈土敲打掉并擦拭光亮,然后整齐的一把一把靠在墙边。父亲说:等天晴地干后就去修渠,打坝子。咱们去年底种的冬小麦长势可好了,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屋内母亲正准备做饭,围着奶奶的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嚷嚷道:奶奶要做春饼喽!今天要吃春饼喽!好久没有吃过母亲做的春饼了,我也期待了起来。经过母亲辛苦的张罗,一张张薄如蝉翼,柔软劲道的春饼皮制作完成了,而卷菜就是家常的炒韭菜绿豆芽。
母亲总是习惯于将春饼卷好后,一一递到每个孩子手中,然后是我,再就是父亲,最后才是自己;我们也是习惯于等到母亲卷好后大家一起吃。春饼入口后,一向寡言的父亲赞道:“这韭菜绿豆芽就是鲜!这饼也很有嚼劲!”孩子们紧跟着说“香!真香啊!”母亲微笑念叨着:“开春咬春饼,从头咬到尾,幸福不离嘴”!孩子们听了个个都大口的咬着嚼着,好像小猪吃奶般哼哼唧唧迫不及待起来,满足的双眼都眯成了缝,见状也惹得大人们开怀大笑起来。一顿饭全家就这样沉浸在欢声笑语里……
饭后,我泡了一杯龙井茶坐在了窗前,看着这湿漉漉的院落正如被天工描绘着的水墨画般清晰、自然、淳朴,多么富有诗意啊!此情此景我没有了遗憾,这春的印记不就在春饼里;在广袤的田野里;在动物们的感知里;在孩子们的欢笑里;在大人们的希望里吗?春天终是要像那娇艳的大家闺秀般模样,迈着轻盈的脚步悄然到来,然后用那五彩斑斓的油彩和巧夺天工的手法精心妆扮她的闺阁的。
瞧!房檐的那一缝隙中不就有一抹苔藓的绿吗?那不正是她不慎洒落的一滴碧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