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妆
晨妆
高二清
姐姐每日四点半多即起早做饭洗衣做家务,姐夫五点半就出门打工。假期里本来可以睡到自然醒,但由于太热的缘故也习惯早起,趁太阳还不毒辣把该做的事打理好。姐姐有句口头禅,三早抵一工。我不懂意思,姐姐说,起早挣工分啊。哈哈,原来是以前生产队出工挣工分。她们已经养成早起的习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也随她们的作息一早起来。姐姐在灶披间忙着做早饭,我晃着两个膀子来到马路上,此刻,晨曦微露,凉风习习,蚊虫很多,站在姐姐家东边的水泥路上,一边贪婪地纳着这宝贵时段的习习凉风,一边向黑魆魆的四处观望,手中一把蒲扇呱嗒呱嗒赶着夜蚊,再搅起凉风驱赶着暑热。此时,远处村子是浓墨般深重,偶有一两处鱼棚的灯火疲惫地亮着。
乡村七月的凌晨,大地似醒未醒,天空像对镜晨妆的女子。胭脂盒被悄悄打开,东边的天空自南向北被横抹了一片胭脂,夹杂条状的青灰色鱼肚白,有浅有淡,启明星高悬,胭脂红渐浓成粉红带浅黄,与之对比突兀的是天空下那泼墨般深绿的稻田,与天相接处像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蛙鸣声咕呱咕呱此起彼伏。草丛中的虫鸣,像一串碎银做的风铃,很有节奏地索悉悉索悉悉!不远处鱼塘里增氧泵压起喷泉般四散的水花如盛开的白莲,伴随着哗哗哗的水声,在四寂的田野格外入耳悦听。一排高压线柱子矗立在地里,连接着几根横线,像在瓦灰宣纸上用淡墨勾出的张开双臂的巨人,远处被绿树掩映的村子,仍旧是一团没有化开的浓墨,铺散开的是大片水田。
极目远望,天地相接处那片胭脂红渐浓渐混和着青灰色,此时的空中,就是一调色盘,一片湖灰蓝又加抹一块淡明黄。渐渐的明黄洇开去与胭脂红湖灰蓝混合,胭脂红渐居主色调,倒映在悠长的上新河水面,如润滑丝绸锦缎在铺展,又像打翻的调色盘,把一河的水染成了五彩斑斓的织锦。当目光迷醉其中,一抬头,已经发觉调色盘那极微乎的色调,那片明黄处被一双看不见的玉手加重了色彩透出点光亮,似乎那片胭脂涂抹的锦缎即将被轻轻撕开一个豁口,又一微调,那片明黄又被一拉,扯开成狭长的横条状,自南向北,又像一笔随意的横抹,胭脂红,明黄,青灰,湖灰蓝,铁青,天空成了五彩织锦。调色盘开始了它最关键的一笔,在那抹青灰暗绿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亮点,极小极亮,刺破明黄和胭脂红的织锦,像个会发光的小蛋黄,呵!原来那就是太阳,那个幕后织锦高手终于出场了,顷刻间,万道金光喷薄而出,洒向蒙着薄薄水雾的稻田,好似一双玉手轻轻一弹,大地田野村子都被敷上了细细柔柔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