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与野菜相伴
春天，与野菜相伴
山居有野趣，自然风光俏，是越来越多的现代化生活所不可取代的。每年春天一到，地里野菜如雨后春笋，间天就冒，久之，使得我这个从小少识野菜的人，越来越与它们结缘。
认识野菜，在我可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正像《西游记》里山樵李定所唱：“香椿叶，黄楝芽，竹笋山茶更可夸。紫李红桃梅杏熟，甜梨酸枣木樨花。”
一是荠菜。每到正月十五前后，正是一年春来日子又悠闲的时候。受寒冬的冷侵，对春的渴望，总使人把目光撒向枯黄的山野，期望能有一点点绿色的惊喜，带来春的暖流。这时，嫩嫩的荠菜，就是春天的第一声惊叫！通常是有那么一个爱种菜，常上菜园子里采时新尝鲜的人，发现了篱边墙角的一处嫩绿，原来是荠菜长出了，尔后又有眼睛尖利的人，发现了闲置的空地里遍生了不少荠菜，于是，一声招呼，三五成群，穿着厚厚冬衣的女人们，提篮相邀去采荠菜，一边采一边在春阳下笑闹，其结果往往是，决定晚上在其中一人家里一起包饺子吃。
荠菜包饺子，这是从城里人学来的时尚吃法。其效果也比单炒烹调味道好。况且，知道三月荠菜赛灵丹的药用效果，我家先生尝了甘香的荠菜之后，竟然越吃越上瘾，连称吃荠菜治好了他的痢疾。于是，每当荠菜到人间，我家餐桌总少不了地菜饺子这一道风景。
这一吃，常常是要把校园舍前山后的鲜嫩荠菜吃完，直到荠菜长出尺来高，开了白花，春气渐长，天气越来越和暖为止。
正月刚过，家里的糍粑还没吃完呢，忽一天，婆婆就叫人送软曲粑下来，原来已到二月十五花朝节，正是“家家扶得醉人归”的社日。软曲粑香酥和软，往往比吃腻了的糍粑更叫人留恋，因为这里已渗入香甜的春天气脉，它是用嫩得能搓出水来的软曲菜，和以细细筛出的糯米粉，裹以芝麻、红豆、青菜等菜馅做成的。
在那十来天软曲粑飘香的日子里，还有一种山野里采来的白花菜，也常是婆婆一起带下来的。白花菜因为其天然之气，深居山野峻岭，幽雅洁净无比，其药用价值更高，市场价值也高，我常常舍不得独自享用，而只当有客人来时，才珍重地炒一碗。白花菜富含对人体有益的十七种微量元素，具有清热解毒，祛风降湿、开胃健脾、增强食欲、防病治病等多重功效。
白花菜因地远偏僻，我还从来没有亲自采过，因此只会吃不会认。而这时节，经人相邀，认识并采了山野里的荆芥菜。这是一种较普遍的野菜。开始是人家带我在河堤上认识了这种长得一丛丛、一簇簇的野菜，后来，在山上逛得多了，发现一些空闲的荒野地，多的是这种发芽较早的野菜。那时，山坡上野草还未绿，醒目的是荆芥的嫩绿。通常是向阳坡，一大片一大片的，叫人惊喜不已，而手中的篮子不大一会儿就采得差不多。
采荆芥时，也可随便采到苦菜。苦菜是我小时候能吃到的唯一的一种野菜。大概家人对它也有偏爱吧。如今，亲自采到春天嫩嫩的苦菜，自然别是一番香味，毕竟自己做饭吃起来香。
白花菜、荆介和苦菜需要先用开水一焯，揉出苦汁来，再用厚油或腊肉去炒。有这样一盘菜，常常是吃腻鱼肉席上的珍品，可用锦上添花、物以稀为贵去形容。所以，学校的家属们也爱把它们用开水焯后，晒干留作酒席上用。
说到这儿，不知大家馋得流口水没有。我再说一样吧，那就是香椿菜。
我对香椿的认识没有荠菜早。原因也可推测一二，那时春已绿满园，家种的蔬菜也吃不完，而我从小没有吃野菜的熏陶。第一次吃到香椿，是在县城的酒楼里。酒酣菜饱时，忽然端上来一盘煎鸡蛋，圆圆的大盘子里，满当当地盛着一个金黄的蛋饼子，中间匀匀微露几点绿色，煞是好看。好奇地伸筷，不想入口甜嫩芳香，尔后才知道那是春椿煎鸡蛋。这一吃叫我牢牢记住了椿苗，一个在书本上见过的极富营养和特色的野菜。
第二年春天，在婆婆家里，无意提起椿树，婆婆和小姑说，这个在他们来说是不稀奇的。果然第二天早上，闻着香溢周身的椿苗味，吊锅里就见到那被婆婆切得细细碎碎，炒得油腻腻的香椿。因为是野菜，婆婆只炒一点，哪知，不一会儿，被我和先生吃了个精光，别人没有捞上一口。婆婆只得炒第二次。并把那焯得仍然鲜嫩翠绿的椿苗让我带到学校，细细享用。
第二次贪吃椿苗，让我更加坚信，椿苗好吃呀！也许天遂人意，知道我们爱吃，怎么一下子，就发现住了很久的校园里，居然就有两棵高大的椿树，那次正逢也爱尝个新的大姐在采椿苗吧！我们终于第一次在校园里亲自采到椿苗，拿回来学婆婆的样，用开水焯了，打两个鸡蛋糊在上面，尔后果然也成了金黄的一盘，一尝，香甜不亚于酒楼风味！我们兴奋不已，从此，鸡蛋炒香椿，又成了我家饭桌的厚重风景。
就像一个无意中得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每到椿树发芽的日子，我就表现得特有的大方和豪爽，总是满满地准备了一桌子菜，而把椿苗炒鸡蛋作为精彩的压轴戏，邀请朋友上家来吃饭，让她们尝尝我得意的杰作。那时，单听听她们对香椿的肯定，我就觉得不枉辛苦。
春天里的野菜，带给我生活多少的乐趣和幸福呢！忽然的感觉，与野菜相伴，寻访春光，品尝春光，我有一种春天般葱绿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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