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落下那年,我们都长大了
告别似乎是电影《城南旧事》中渲染的主题,开头那句“不思量,自难忘。”给整部电影营造出淡淡的哀愁。剧中以林英子特有的儿童视角叙述老北京胡同巷子里的人和事。
“爸爸,骆驼为什么挂个铃铛?”英子的声音,充满童稚和好奇。齐耳的短发,明亮的眼睛,椭圆的小脸蛋,这是剧中的她留给我的印象。我喜欢她,就像英子对惠安馆的疯子秀贞说“我喜欢你”那样别具的情感。英子纯真而善良,胡同里的小孩子都怕秀贞,唯独英子不怕,三天两回地跑到惠安馆找她。电影的画面不紧不慢,缓缓来又缓缓去,就连宋妈责怪起英子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倍感亲切“你就跟那俩个野小子踢球,踢成这样。”
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种声音时常萦绕耳畔,如今这种声音已经离开我十多年了,但我依旧很想念这温暖的声音,也想念童年里无忧的时光。“丫头,你回来了。到屋后,叫你祖父回来吃饭。”刹那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老屋:宽敞的厨房,竖立着两根高大的杉柱,柱的一侧是矮矮的灶台,灶台上是来回炒菜而娴熟的双手,屋院后是给草药苗不停浇水而忙碌的身影。幼时,祖父常教我辨识草药,这会尚记得其中几样,一样是猴子藤,小孩子挑食不吃饭,用它煮水喝,几日后胃口就恢复如初。另一样则是黑墨草,专治肚子疼痛,熬出的水、黑似墨,一碗喝下,舌苔呈现黑紫色。这时一旁的祖父便笑盈盈地说:肚中果真有“墨”了。看着剧中的情节,此刻的我已分不清究竟是英子的童年有我的影子,还是我的童年融化在她的故事中。
英子从七岁到十三岁,都在学着告别。在滂沱大雨的夜晚她与妞儿和秀贞告别;在家门口她与被捕的小偷告别;在花儿落下的秋天,她与宋妈告别、与父亲诀别。英子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都要离她远去?为何世间要有这么多令人难过的别离?电影随着宋妈骑上毛驴回乡下老家,英子坐在马车的回望而缓缓剧终。当耳边再次响起李叔同那首《送别》的曲子时,秋天染红了漫山的叶子,泪水也浸湿了我的眼眶。回想童年,最深刻的一次告别是我离开孩提生活的地方,回家念书。记得那天祖父母把我送上一艘叫“明威二号”的木船。船在洁白地浪花中渐行渐远,祖父母变成了我视野里的小黑点,坐在船舱里的我突然放声大哭。难道是我已经预感到,不久祖父的花儿也要落下吗?
人的一生或许都在做一件事,那便是告别。告别童年,进入少年。告别故乡,漂泊异乡……只是有些告别是短暂,他日能重逢,而有些告别却是痛彻心扉。然而也正是由于生命中不同的告别,教会我们懂得如何去爱和珍惜。
在花儿落下的那年,我和英子也都长大,不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