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婴
2020-09-24抒情散文雨林儿
多年前,我读过一首诗这样写弃婴,“人群轻轻围拢/又散开/孩子,你也是祖国的花朵/却没有一双手把你摘去/你打量了我们的人间不太满意/就径自从人间/直接飞向了天堂”。谁抛弃了孩子?谁又会将孩子收留?孩子今后的处境和命运给我的想象留下一处处空白。
多年前,我读过一首诗这样写弃婴,“人群轻轻围拢/又散开/孩子,你也是祖国的花朵/却没有一双手把你摘去/你打量了我们的人间不太满意/就径自从人间/直接飞向了天堂”。谁抛弃了孩子?谁又会将孩子收留?孩子今后的处境和命运给我的想象留下一处处空白。我不敢去想象,一想就有种揪心和痛楚。也许,我当年身处诗人的诗歌现场,我一定会将这朵祖国的花朵轻轻捧起,用爱心精心呵护她一生。也或许这样,诗歌蕴含的那种审视批判的意味就会被一种人间之爱所代替。
但诗歌只是对某种现象的描述,而我也不能拯救人间的一个角落失落的道德和良知。无独有偶的是,时隔多年,我竟也碰到了一个弃婴,并和我有一段梦一般开始的故事和结局。
我工作在小城一个民政单位,办公室每天都有进进出出办事的群众,作为一个慈善机构,在群众眼中,我的单位就像他们的一个深信不疑的亲人。 一天中午,办公室的人都下班了,我也准备回家,却看见一个姑娘急匆匆走了进来,她说捡了个婴儿。她的话显得兴奋、焦虑、急切,目光落到我身上,充满了一种信任。一听见是婴儿,我的心猛地一揪。这时她的母亲也进来了,正在紧紧地抱着那个婴儿。她把孩子放在了办公室沙发上,我细细一看,孩子是个男孩,出生刚3个月的样子,一张粉嫩的脸蛋,双眼皮,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眨巴地转动着,珍珠一般,让人不由滋生出爱心。我们单位对于婴儿的管理,一般是让捡拾的人先报案,再由收容站护送到社会福利院,经调查后确定是弃婴便由国家抚养。想到我的哥哥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我顿时便动了恻隐之心,临时接管了孩子。由于护送婴儿的母女也因为自己不到一岁的孩子还在医院看病,她们就走了。只留下我和孩子,在办公室,站在孩子面前,看着他冲我笑,我突然有了一种父亲一样的感觉。
我打电话叫了妹妹将孩子抱回了住宿,又卖了尿不湿、奶粉、奶嘴。孩子此刻已经躺在我的床上,一会儿进入熟睡,一会儿醒来咂咂嘴,知道他饿了,妹妹就冲了奶粉给他喝。房子有点冷,就索性打开电暖气以免他着凉。妹妹25岁了,虽然未婚,但对于护理孩子却显得异常细致。妹妹说她最喜欢小孩了,她甚至给孩子想好了一个小名,叫赫赫,我起了一个小名叫天天。我对妹妹说,若哥哥真要抚养这个孩子,以后就叫天赫。看着妹妹呵护孩子的情景,我突然感到这个不大的小屋多像一个完美的家!记得多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妻子就如妹妹一般呵护孩子的情景后,还写了一首诗,“这露水只属于清晨/就像着奶香只属于母亲/在三楼的小屋/我的女人唱着歌谣/月亮光光,吆到梁上/一岁的女儿睡着了/如一朵沉静的睡莲/像我的梦,遗失了爱情。”此刻,这温馨的情景是我当年因梦得诗的情景的再现。
一会后,哥哥也来了。我把孩子的事情兴奋地告诉母亲,一向信佛的母亲,至今还没有亲孙子的母亲在电话说激动地说,让我先看护好孩子,她明天坐早车就从乡下赶回来。哥哥一下子抱起孩子,玩笑似的冲着孩子说,叫爹,叫爹!孩子冲他笑着,樱桃般小巧的嘴唇眨了眨。我们每一个人都处在一种平添新人的亢奋中,但这种亢奋的感觉并不久长,三个小时后,我们所有的喜悦和梦幻被击碎。
关于弃婴的身世,我们翻遍了孩子身上所有包裹的衣物没有找到丝毫证据。于是目前孩子的身体状况成了我们集中担心的事。哥哥分析,在当今社会,遗弃一个男婴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所见所闻的事实表明,城市弃婴绝大多数患有残疾。是不是孩子真有疾病?是不是护送孩子的那个女孩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们顿时疑心重重。目前首当其冲的问题是检查并确证身体是否健康,其次就是寻找女孩查明孩子的身世之谜。带着目的,我们四个抱着孩子打车去了市妇幼保健院,这个女孩给我曾说的自己孩子住院看病的医院。因为事先留了她电话,所以很快找到了女孩,并在一所病房我看到了这位叫黄娟的女孩和她的躺在病床上的孩子。此情此景表明,我们的顾虑纯属多余,我有种愧疚,心上似乎被重重一击。这时一位婴儿主治医生告诉我,婴儿早上被这位好姑娘捡拾后,他已做了检查,孩子患有脑瘫,也就是说孩子所患之病属于傻呆之症,我们听后,顿时傻眼了,妹妹脸色忧虑,哥哥一屁股坐在医院沙发上,好久没有站起来。一个下午因弃婴而生出的各种幸福、喜悦、梦想,各种亲情般流淌的情愫顿时搁浅。
苍天似乎和我们开了个玩笑。让我们的微笑顿然僵持在脸上。可怜的孩子!后面的事情都是孩子归于政府所养的事实成立后我们所完成的一系列程序。这时,我才感到自己是一位代表民政形象的国家人员。 天色渐晚,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我们带着孩子和黄娟,去了派出所报案,黄娟写了证明,录了口供。在警务人员的护送下,我们坐着警车去了收容救助站。救助站工作人员在所开的证明中这样写道:“市社会福利院,兹有弃婴一名,名叫秦忠,经公安机关已查,确证为父母遗弃。现遣送你院,望于接纳”。据他们说,社会福利院现有数十名孤儿,所有姓名都是救助站所赐,什么效国,党恩等,都体现出政府部门的一种人文关怀。所有孤儿中属于傻呆弱智型占多数,孤儿会在福利院长期生活,国家可为他们养老。在工作人员开证明时,妹妹怜惜地抱着孩子,喂他奶吃。工作人员从妹妹手中接过孩子后,有三个彪行大汉就把孩子带进了一辆双排座车中,一溜烟地开走了。我的眼角开始有泪,妹妹已经泣不成声。我偷偷看了一眼孩子,他躺在工作人员怀中,静静望着我,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似乎写满了不愿离去的眷恋,两只小小的手臂似乎在挣扎什么,却又无力地耷拉下去。
我能说什么呢?或许,我这一生对于弃婴都充满深深愧疚,所有丢失的,无论什么,但愿我能用一生的真诚和大爱所弥补。母亲打来电话询问孩子情况,我告诉她实情后,她只说了声阿弥陀佛,但愿佛祖保佑孩子安康!是的,对于这天使般的孩子,包括孤儿院所有孩子,假若佛知人间冷暖,一定会善佑终生! 我们的孩子,但愿你能在那一片阳光中,健康快乐的成长,这也是我能唯一祝福的!
2010.6.8
[ 本帖最后由 雨林儿 于 2010-6-10 08: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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