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汽车装潢的天地
“迎世汽车装潢”这间门面实际上是一间极不规则的小店，前后分了三节。最前边一节二十平方左右，可以用来摆货架，螺丝和汽车配件还在兼营；中间一4十平方左右，放一些旧的马达发电机和工具；最后一节约二十平方，右后方是围着墙面砌起来的大半圈的老式土巴灶台，估计这里原来是开饭店的。店面上方还有个二十几平米的阁楼，没有房子，我们就住在阁楼上。说到住，那是至今想起还让我感到后怕的事情。
阁楼的楼梯口设在中间那段的左边，楼梯口的后边装了一台吊扇，扇叶都伸到楼梯口了。每次上阁楼，我都提醒他们一定要先关风扇，若有丝毫的不小心，后果将不堪设想。在这间小门面里我们也呆了快两年，有次小姑子来玩，没地方住，老占就在后面宽大的灶台上搭铺住了一个晚上。
在这间小门面开张以后，我们的生意慢慢忙了起来，来这条街上修车和装潢的车子还是蛮多的。那时我们基本上在转行了，原来的经营范围最多充当辅助项目。学徒才两个月，就得尽量自己拿下来。特别是做座套，以前是看师傅打版，虽然看的时候很认真，但那是不要担负责任的，等到自己打版就不一样了，心里免不了紧张。毕竟正如老话所言“看事容易做事难”。
记得第一台给我用来“试手”的车子是个小货车，载猪的，满车臭哄哄的，可我全然顾不了那些，我最担心的就是我能否单独打好这个车子的版。在师傅那里我只能是看，没有机会动手的，怎么打版全靠脑海里留下的记忆，现如今有台车让我上手去试当然得格外谨慎。一台车的版打下来，花了一个多小时，两天后布套做好了，客户来装，我心里突突直跳，手心直冒汗。布套装上去明显大了一些，货车司机说，“你没做过吧？大了一点啊！”老占忙不迭地说“做过做过，就是紧张了一点。”好在装猪的货车要求也不太高，勉强过去了，反正钱没少！
有了第一次独立打版的经历，后面一般的小型货车我都能慢慢调节好自己的紧张情绪。不过货车不胆怯不代表其它的车子打版也不胆怯，遇上五座的轿车还是很紧张，座位多的就更如此。一天长途汽车站的一位车主打电话来问：“你们自己做过座套没有？我这里有个二十六座的牡丹中巴要做布套子。”老占赶紧应道：“做过做过，经常做，尽管放心。”我在边上胆战心惊。要知道三十三座以上的大巴一般是司机、售票和乘客三种座位的版型，如果是二十几座的中巴客车，座位类型可比三十几座的大巴还要多。车上有司机位、售票位、客人位，客人位又分为单人的、双人的、四人的或五人的，一个车子的版打下来有一大堆。我在师傅那里才两个月，打版我都只能用眼和心去学，还没法动手实现的。这么多座位的版要打好心理压力非常大。老占就和师傅商量，我们合伙做，有了师傅的参与，我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这次我还是负责扶版，师傅打版，不过这次就如预习了功课再听老师讲课一般，针对性地注意师傅打版的一举一动了。后来再有大巴、中巴和轿车来做座套，前期还是由师傅打版，再后来师傅就慢慢地让我自己动手打，他则扶版。在这期间我也练就了一点胆量，时间再长一些，在师傅的教导下我终于独立了打板的手艺。
开店几个月后，到了2002年，正好运管处下令，所有出租车都要换成蓝色的座套，我们店里也接到了近百台车的订单。不过价格很低，涤棉纱卡，一台夏利车全车座套包工包料还要包安装才四十元，超薄的利润！薄是薄，可量大，那两个月我们三个人真是忙累了。开始都是趴在地上裁剪，那样卷曲着身子，累，速度又慢。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们在店的中部搭了个小案板裁剪。
这批出租车的生意主要是座套，但也有车主要铺地板皮的。说实在的，出租车铺地皮正给了我很好的练习机会，之前一直都是看师傅做，到了自己手里就只得凭着记忆一步步地做，真想好了并把皮折好角度感觉应该很合适才敢下剪刀。先拆掉全车座位（只留第二排的靠背）和第一排两座椅间的塑料件，沿着两排座椅间的大致中缝将对折好的整张皮平铺下去。还要目测前后应留的大致长度。在第二排座椅前下方中间两个直角处，用脚后跟踩着，将折叠了的皮对着底板直角处沿中间的弧线剪开一道口子，对边按对称弧度裁剪，然后用粘得牢刷胶，等胶成拉丝状态就合粘在一起，剪口处没有完全缝合的就滴上502胶水封好口。整个地板皮有很多处要开口打胶的，而且很多时候都得蹲着、趴着、甚至是匍匐在底板上。在教会小李前都是我自己动手，一个三十岁的少妇趴在车底板上铺地皮，看上去还真是不怎么雅观。一次有个司机指着我的手说：“你这双手还像个女人的手不？”我尴尬地笑着，生活嘛，我还能怎样！
这年的夏天，老占又带了个徒弟小高，以后他师兄弟两人有搭档，我也就慢慢放手了。包括贴太阳膜，起初我对他俩老是不放心，要自己动手，后来不要多久，两个小家伙都超过了我的水平，只是之后很多年，忙不赢时我就上前帮忙。两徒弟来时都是跟着老占学汽车电路，但随着汽车电路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他们便更多地学习汽车装潢了。在那个时候汽车装潢行业在全国才刚刚兴起，前景远远好过于汽车电路维修。
2002年，我们的“迎世”已经开业大半年了。一天，月福的师傅过来说“我们老板让你过去量布套”，我一看，就是个98款的昌河面包车，我说：“有版，不用打。”孙总过来说：“不啊，重新打，要做得非常服帖！”98昌河面包车第一二排是单独的四个座位，靠背正中间凹下去很多，要想做得特别服帖，打版时就得将报纸紧贴着凹陷处。孙总过来，指着那凹陷的地方说，你得想办法把这弧度做得尽量标准些。于是在特别认真打版后再缝制布套时我又给两处凹陷的地方前后缝进去两根长长的白绳子，等安装好了，再抽绳子，弧度就出来了。尽管我觉得效果不错，可那老孙依然是左提要求、右说想法。为了不断地提高水平，也给自己留个好口碑，我一再虚心接受他的建议尽量满足他提出来的要求。在现今看来，我觉得没必要将一台面包车那么当花一样修饰，但就是在老孙的多次严格要求下，我水平提高了不少。之后其它装潢店也陆陆续续地找我给他们做布套了。见此情形，我们便核算成本，根据座位的多少和复杂程度以及不同的布料制定了一套不同的价格，九江市区及周边城市的汽车装潢店和修理厂都一样对待。
老孙要求是严格，但为人还算不错，老板娘就不一样了，一副高高在上城里人的模样，那次经历至今让我记忆犹新。一次她拿着一副布套让师傅给桑塔纳车子安装，隔着些距离远远看过去布料的花型和款式都非常新颖，材质也不错，我就凑上前去看看，心底里还是想学习一下。这时她来上一句“这是南昌江南座套厂做的，你哪做得到啊？”这对于我一个出道不久的人来说或许就是事实，从她口里蹦出来的那几个字似乎也不太过分，但她那种语气让我觉得特别刺耳，也许是我自尊心太强的缘故。我没有说话，瞟了她几眼，强忍着泪水在眼里打转，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会把做座套的水平提上去！”从那以后，不要别人提要求，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地打好每一次的版，做好每一次的效果。那年，我和老占找到了位于南昌县小蓝工业区的江南座套厂，老板娘接待了我们并上下打量着我，说：“一看就知道你在九江会做起来的。”一年后我们基本上取代了江南座套厂在九江的业务。
小店的风扇让我长期提心吊胆。2003年的一天在往月福去的路上，我发现有两间门面出租，回来便和老占说起，老占立马变脸：“也不想想，那么大的门面我们租得起吗？得要多少租金？”我笑笑，不再继续。有一天，店里不忙，我邀上老占出门走走，故意带他从那两间门店前经过，我假装不经意地说，“呦，这是谁家的门面？地理位置不错的哈。”老占看了两眼没做声，我趁热打铁：“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不租又没关系！”岂料老占这一看就中意了：“我们就租下来吧！”哈哈哈，我们的大哥上当了！
很快，我们搬进了这个两间的门面。在这里，我们的生意上了一个台阶；也是在这里，我们办起了“浔峰汽车座套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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