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树
每当我工作学习两眼酸涩,身心疲倦时,抬起头来,窗外一片绿意扑面而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心底如注进了泉水一般,慢慢又有了些生气。树木是大自然给我们的馈赠,是我们一路走来,再一路走上前去的忠实的伙伴,它给我们提供氧气,提供阴凉,提供可以倚仗代步的工具,提供可以遮风挡雨的工具,提供燃料和食物。最重要的是,树木乐天知命,四处安家,风雨中生长,阴晴中挺立,为我们时而激昂,时而疲惫的心灵指引了一个航标,不断抚慰我们善待善成,和谐共生。
世界上有一棵古老的大树刺尾松,它位于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在其粗糙的树皮下,藏着四千八百五十三道年轮,比《圣经*闯世纪》里的玛士撒拉还要长寿,大家就以圣经里这个活了九百六十九岁的老寿星来给它命名。四千多年来,这棵刺尾松经历了多少风云变幻,生老病死,世态炎凉,现在,也和一代代功成身退的名相良将一样,闲看云聚云散,花开花落,茕茕孑立,遗世独啸,与人类相忘于江湖。
后来,人们又发现了更为古老的植物品种,有一株可能有五千零六十二岁的荆棘,被大家惊喜地找到了。相关研究人员拿走了树木核心样本,本想深入研究求证一下树木的实际年龄,没等结果出来,这株荆棘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戛然而止。眼前这帮活了几十岁的人们望树兴叹,不得其详。五千多年啊,一直勃勃生机,这帮叩击它赞叹它的小人儿啊,有几个能了解大树的心思呢?“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智利山区里的峡谷中,凉爽湿润,少有人迹。五千四百年前,一粒柏树种子萌发了。当时人类还处于青铜时代,像蚂蚁一样忙着找食儿,搬家,避难,没有谁敢涉足深山老林。避开了无数次的大火,躲过了刀砍斧凿,小树一路生长,向上,向上。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它不知道外面有那么多国家征伐不休,它不知道亚历山大、秦始皇、唐宗宋祖、拿破仑、成吉思汗来了又去了,只是自己安分守己地活着,活到了现在,活成了一个树干直径达四米的灰白巨人。
望着它庞然的身躯,枝叶披拂,绿意葱茏,凉风中送来爽朗的笑声,络绎不绝的小鸟出入其中,欢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慨:这是我们的曾祖父—高祖父—鼻祖父树呀!它见证了五六千年人类的历史天空,树脉里流淌着记载历史信息密码的汁液!一位形影相吊的老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飒飒西风,萧萧黄叶,每日里寂寞沉思,独立斜阳!“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现在,不管它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世人们终于一睹其天颜了。赞叹,讴歌,惊奇,怀疑,接二连三席卷而来,一时热闹非凡。政府看到了潜在的价值,出资开发了道路,修建了旅游设施,为慕名而来的旅客大开方便之门,而后躲在一旁笑嘻嘻地数钱。
这位五六千年的老者,“八千春八千秋”的彭祖,身心经过多少次热晒雨淋,风刀霜剑,现在已是风烛残年,需要颐养天年了。而突如其来的日夜喧嚣,踩踏摩扣,改变了它往日怡和平静的生活,得不到休息,得不到呼吸,能量也不能及时补充,这位老爷爷开始明显的憔悴了,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了,开始“牙齿摇落白发苍”了。
一些眼光长远的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护树小组成立起来了,开始围着树警戒,告诉来来往往的游客,不要在它根部踩来踩去,不要去扣树皮,树木不会喊疼,不代表它不会受伤。我们都来保护它,就像爱护我们的曾祖父一样,通过它,我们可以观察到地球的气候和环境变化。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株“寂寂江山明月心,一番萧索听鸟鸣”的大树,带给我们史诗般的浩瀚,更带给我们年年盼花好,岁岁求发达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