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湖公园之行
一天黄昏,我在天星湖公园散步。夜晚
悄然降临,给公园里的一切都镶上了一层银边,它们都泛着金属色调的光,这里有残黑
色的鸟儿,沾染了墨汁流淌的云朵,乌黑枯槁的树枝,参差不齐的黑影,总之,周围的景物都那么恰到好处,都印证了黑的降临应有的迟缓笨重。
公园里的人影渐渐多了,思绪不由得麻乱起来,手在摇曳的风中不停发抖,似乎是母亲分娩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刺痛感,风不是软绵绵地按摩,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钻入你的毛细血管中,将你的神经波动,从而使你更加亢奋,妄图逃离密密麻麻的人群,逃离突然而来的不经意间的身体刺激。面对着天星湖,我的心似乎进入了湖面,萦绕在湖面荡起的层层包围圈中,怎么也走不出来,似乎永无尽头了。于是我索性不随人群的脚步声游走,而是将心向着被绿意环绕和穿行的天星湖底沉去。
天星湖的湖水总是有那么深不见底的幽暗气息,似乎能把周围的一切都收纳进自己的怀抱。此刻,暗下来的天,虽然呈现出灰色情调,却也是水墨画的质感。远远望去,远方浮现出了一丝暗淡的交界线,岸上的灯景——篝火点亮的高楼,被霓虹灯映衬的树影,都晕醉在天星湖中,随着水面上或多或少的几只水蜘蛛颤动,水面浮起点点波纹,仿佛唱片在断片式吟唱着。偶尔也会有数个光点深深地刺绣在那件晕衣上,仿佛是出自某个传世画家的手笔。我陶醉了,嘴上啧啧不已,任何言语已无法表达。我伫立其间,静静的,不敢惊扰了这片湖。稍息片刻,我的脚步又不自觉地向前移动,那沉重的脚步声终于惊起了那本不惊的鸟儿。
从树枝上惊起的鸟儿嘎地惊叫一声,随即向远方飞去。眼光急扫,我已捕捉到不到它的身影,却看见了日光的光辉如水烟般笼罩在了树头。暗淡的霓虹灯下,树叶的影子相互映衬着,风儿一吹,那些琐碎的叶儿或亮或暗的,亦或是在亮与暗之间徘徊、辗转,做着光与影的幻梦。人的思绪也愈发沉湎其中了,这个离奇的仲秋之夜,在离乡人的乡愁里,我走上了小径,绕路上了水中楼阁。
那是一条羊肠小道,由木头雕饰而成,我的脚一落在上面,便吱吱唔唔地作响,像极了祖母念儿回家在夜里的苦苦低吟。这时晚风更添油加醋了,把身旁从水中冒出来的青草鼓动着。我也愈发寒冷了,转眼凝视着向前游动的人群,我想他们应当成群结队,常回家看看。
有位外国哲学家曾说到,他人即地狱。他这是将人性的弱点放大化了,如果要寻求解脱,那么,请看一眼水中的芦荻花,他们栉风沐雨,就在这城市和乡村的交界处苦乐生长,就在黑暗下他们沉眠不语,可总会拥抱明日公园里升起的太阳。疫情的阴霾,人性的阴霾,终会在自然的怀抱中冰雪消融的。
载于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