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鹰
一只硕翅的老鹰从渤海湾盘旋飞起。它飞过小树林的上空,沿着还乡河向西飞去,又沿着曹雪芹道盘旋向东而回,如此反复三匝,最后还是沿着还乡河向西南方向飞去……
望着老鹰依依不舍离去的影子,我顿时潸然泪下。
春节马上又要来到了,又是一个春天及将来临了。过去每到过年,我都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哭毕了,我擦干眼泪,见了人还得强装笑脸。这是怎么了,现在我每到过年我还是想哭,尤其是今天看到了那只盘旋而起能够回乡探亲的老鹰,勾起我对苦难一生的回忆。
小时候我妈直呼我叫鹰子,我叔们说这个名儿不好听,给我改成了小冬。其实我还是喜欢鹰子这个名字,也许我就是一只鹰,艰难地飞翔了一辈子。现在,菩萨觉得我老了飞不动了,不让我飞了,才让我过上了幸福的晚年生活。
妈妈被拐走
我的苦难飞翔是从妈妈的苦难开始的。我妈是青岛人,姊妹八个,排行为三,两个姨都比我妈大,可怜二姨花早落,我也没见过面。五个舅分别以“在”字打头,以仁、义、礼、智、信为名,他们的个个都是英雄,三舅曾经是地下党,人品如其名一样名符其实。二舅三舅曾在与日本鬼子战斗中牺牲了,为解放战争献出了自己年仅30岁的生命。
我大姨家是烟台的大资本家,在青岛、天津等地都有房有厂子。他们也是大慈善家,经常周济穷人钱财、衣物、食品,还经常发放赈粮,给穷人舍粥。在战争年代租出去房子经常收不回房租,也不去追债,真是做尽了好事。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我的舅舅们把我的姥姥及我妈带到了沈阳躲难。那时我妈才6岁,我的五舅还在吃奶,不到一周岁。我姥姥及舅舅们回青岛时,由于孩子多,照顾起来很困难,把我妈托付给一个邻居照看。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改变了我妈及我的人生轨迹。
我妈从此开始了恶梦般的寄人篱下的生活。这位邻居起了歹心,把我妈从沈阳带回了唐山一个村庄,过着挨打受气整日劳苦的生活。当我的舅舅们被安顿好家人返回沈阳接我妈时,已经不知去向,失去了联系。
人生如下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是因为这一次失误,造成了我妈与她的亲人几十年也见不上一面。我妈的一生是在包含的泪水走在还乡寻亲的路上!
我妈10岁那年,正式成为了她家那位哥哥的童养媳。我妈小时候长得特别漂亮也招人喜欢,也许就是老人常说的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那家人经常虐待母亲,经常让她干繁重的体力活,但吃不饱,穿不暖,由于长期这种生活,造成营养不良,骨瘦如柴,个子比同龄人要矮一些。我妈对婚姻之事没有说什么,含着泪水点头承认了这门不满意的亲事。因为我妈知道,这只能认命,话又说回来,这位哥哥也不算差到哪里去。一年后,我妈的这位哥在与日本鬼子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这户人家有很多地产,雇佣了很多伙计。我妈从小就给这些伙计们做饭,每天要给20多个人做饭,稍有怠慢,就会遭到毒打,轻者也是辱骂。有一次,我妈熬了一大锅小米粥,要给锅里放碱面,但碱面结成了一个大疙瘩,我妈就用刀切,一不小心,那一大疙瘩碱面全部掉进了锅里。情急之下,我妈就用勺捞,没有捞上来,碱面全部融化了。一锅小米粥变成了苦的,不能吃了。这事情遭到了养父的毒打。我妈一边哭一边解释着,但也不能得到原谅。后来还是一位堂哥给解围了,他说:“一个10岁的女孩子,能给你做饭就不错了,还怪罪孩子什么啊”。
遭到辱骂和毒打这是常有的事,我妈都能接受,但在她的婚姻问题上,我妈实在接受不了了。有一天晚上,我妈到大房子取东西,听到了养父母正在协商要把她嫁给他家那个哑巴儿子作媳妇。我妈生性好强、刚烈,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软瘫,眼前一黑顺墙根溜坐在地上,眼泪如泉涌。哭完了,我妈找一根指头粗的麻绳,扔向了后门口那根一抱粗的房梁上准备上吊。养父母听到屋外有动静和哭泣声,出来才救下了我妈。
我妈用她刚烈的性格和顽强的精神为她争取到了婚姻的一次转机和自由。通过我妈自杀事件,养父母也深刻体会到,再也不能逼我妈了,要不然真的会出人命,还会落个人财两空。在我妈17岁那年,经人介绍,我妈嫁给了**洼一个比他大10岁的不太满意的男人。他就是我的父亲。后来才知道,我妈的养父母用我妈换来了很多麦子和玉米。
我的父亲弟兄六个。老五过继给人了。其他几个也是让人操心费神,整天价打架吵嘴,忒不让人省心。
寻亲之路
我妈寻亲之路上有我六叔的功劳。六叔在上学,他算是一家人最有文化的,所以一有空就帮忙打听我妈的亲人。后来终于打听到了我大姨在烟台的准确地址。我妈就好象是早晨看到了渤海弯升起的太阳一样兴奋,立即给大姨写了一封信。但是,信被退了回来,也没有拆封。我妈再写,还是退回。如此反复了数次。我姨给姨父说了,她在唐山没有亲戚啊。姨父说,你打开看看,看到底是谁来的信,要不然怎么会三番五次地写信。打开信一开,我大姨眼泪哗地流出来了。她捂着嘴哭着说,妹妹还活着,妹妹还在人世上。天哪!
自从我妈与家人失联后,我姨和舅舅们打听了寻找了很长时间,没有得到那位邻居的任何线索,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妈拐卖到哪里。他们猜想了很多结果,或许被人拐卖了,或许被战争吞没了,早已不在人世间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亲人们又相见了。
我陪着我妈到了烟台。那时我才两岁,我和我妈、我哥、我爸四口人第一次一同回到了青岛姥姥家。就是想见见我的那些舅舅姨姨们,更想见见我的姥姥。可是,到了烟台,她们说,姥姥早已故去多年了。我的二姨也是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人生就是这么不如意,沧海桑田,今非昔比。一次小小的失误,就会造成天大的变故。想见的人不能相见。我妈扑到姥姥的坟墓前,哭得死去活来。我妈哭诉着说,为什么要把我留在沈阳让邻居看管?为什么不去找我?我现在来找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不见?我这次带着鹰子来看你,就是想照一个全家福,但是怎么就狠心地离开我们啊?
我六岁那年与我妈两个人又回了一次姥姥家。
我爸猜测到了我妈这次回青岛肯定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我爸比我妈大10岁,两人结婚以来脾气不和,经常生气吵架,一直勉强维持着婚姻。真让我爸给猜中了,我妈当时还真的不想回到这个家,因为她对这个家也不是很满意,她觉得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也算对得起他了。我爸就写信谎称说,我哥病重,让立即返回。把我们骗回了唐山。我妈从青岛探亲回来后又生了一个弟弟,结果在第十四天的时候不幸夭折了。那个时候恰巧我妈有奶水,我妈为了供六叔上学,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奶妈喂奶,给六叔挣学费,一直将那个孩子抚养到三岁。我妈在奶孩子那三年里,带他像亲生的一样,而孩子也情同我们的手足一样,与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玩一起闹,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折磨人,孩子断奶后,他的家人就过来将孩子连同孩子的一切东西(用品及衣服)都带走。我妈实在是舍不得呀!因为喂养孩子那段时间里我妈跟孩子有了感情,舍不得他家人将孩子抱走,悲痛欲绝,天天想孩子,天天哭,就像抱走她亲生的孩子一样一直哭。最后在我妈苦苦相求下留下了孩子穿过的一件小衣服,我妈想留个念相。那段时间经常拿起孩子留下的那件小衣服看,一边看一边哭,很是痛苦,最后她发誓,以后我即便是穷死饿死再也不帮别人奶孩子了!不过,我的六叔还算是挺争气,最后考上了一所水利工程学院,后来找了一个有点背景的媳妇,还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但是,一直是媳妇说了算。媳妇瞧不起农村人,所以,六叔很少回唐山老家,更不敢伸手来帮助老家的这些亲人。
我爸是大队党支部的一个支委,整天也不沾家不顾家。 我的奶奶当时瘫痪在床。在我7岁的时候,我妈又生了一个妹妹,我每天还要给妹妹洗尿布,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那时候我们吃合作社的“食堂饭”,我每天要到队上的大食堂去打饭。拿着饭票走在路上,我还要背课文,因为回家后实在没有时间。我每天得给奶奶身下铺好牛皮纸,当她拉下了或尿下了,我就给端出去,倒到门口的茅厕里。我有时候端着牛皮纸,被邻居们看到了,他们笑我,说我捧着高级点心。我每次提起这事,就落下了泪水。我爸和我妈性格差异很大,感情不和,经常吵架,父亲的种种表现让我妈很悲愤,性格刚烈的妈妈得了肺结核,整天价地咳嗽。
掉入水缸
我曾经掉进水缸里差点淹死了。那是我11岁那年,我个子还不高,我要爬上锅台刷锅才能够着。在水缸里舀水时,我踩在一个小板凳上,用右手去舀,水瓢掉到了缸里,我就去够,小板凳翻了,我头朝下插进了水缸中。我妈那时一直在咳嗽,也没听着动静。后来,不知道我妈是进屋干什么来了,看见了水缸上边有两只小脚在不停地蹬腿,才把我救了起来。我每次给人讲这一段时,我都会哭。
我12岁就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奶奶在1962年去世了。我们不吃食堂饭了,我要帮家里做饭洗衣喂猪。我妈的肺结核病越来越严重,也不能干活了。我们拆洗棉被棉袱的活都要交给别人替我们干,但他们把我们的好棉花换成了烂棉花。后来我就替我妈拆洗。那时候,我们是挑水吃,吃水是相当困难,所以洗衣都得到东河里去洗。大冬天,我的手被冻得红肿冻烂。我切菜都把手切烂了无数次,现在的三个手指头还有受伤的痕迹。
妈妈病重
我妈肺结核病情加重。时常猛烈地咳嗦,喘不上气来,大口大口地吐血,有时连同红色的块状物一起吐出来,听大人说是肺叶。我妈不能干重活,我是担起了全家的所有重担。我爸的脾气也不太好,在家里什么也不干,谁也不敢说他。那时农村没有窗户玻璃,都是用纸糊。那年下大雨,怕把窗户纸淋淋湿,让他给窗户外搭一个草帘子,他不做。1964年我妈去世,年仅34岁,那时我才12岁。
我17岁那年,我爸绞水时,把水桶上的铁拴掉到了井里,我爸就踩着井两边的脚窝下去找,不料失足落井,左手变成了脚心外翻残疾,右脚粉碎性骨折。我爸又瘫痪在床。我的境地更是雪上加霜。
民兵排长
我19岁那年,看到我家的房子比隔壁两邻的房子都低一大截,也烂了很多。我就操持着给家里重新盖房。我们在别人家住了几个月,把原来的三间房子拆了,重新盖了三间新的。那时候也花不了多少钱,因为拆下来的木料还可以用。
我参加了农业社的劳动挣工分。那时候一个妇女劳动日挣5分,一个男劳挣7分。20岁我当上了民兵队排长,有时候白天开会还能得一个男劳的工分,晚上我还要到生产队排练节目,宣传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我是村上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就这样,一年到头来也分不了多少粮食和钱,还要经常吃国家救济粮。
修配工人
我到工厂上班后家庭情况才稍有改善。1973年,我21岁时,我的一个远房的叔叔把我介绍到修配厂上班。那时我不但能得到一个男劳的工分,每月还能得到7块5毛钱的补助金。我上过两年学,但远远不能满足当工人看图纸学技术的要求。我就开始自学文化课。由于我好学上进,表现得也好,副厂长让车间推荐两三个骨干去学车工,我被选中了。我们在轧钢厂培训了三个月车工。后来我的车工还干得很出色。那时候,我一个月能得到补助金3.5元,后来涨到7.5元,最多的时候能开12.5元。我为了多挣2毛钱的夜班津贴,就要求与别人换班,专门上夜班。我们那时候是“追电”干活,就是什么时候来电什么时候干,一般都是晚上8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如果晚上10点来电,就10点干,但之前得在班上等待。主要是给纺织厂、塑料厂等周边的厂子加工零配件。后来还给水泥厂加工配件,搞一些配件机件加工,如给预热器上加工龙骨等。我自己也学会了焊工活,在电焊组也干过。我还会干一些电工简单的接线活,像一个男人一样。其实,我的一生男人女人的活都干过。
照顾哥哥
我在哥哥和妹妹的身上操碎了心,也受尽了委曲。我哥上初中时,还经常逃学和打架。老师经常找到家里来。只要我听说村里有人打架了,我心里就提到嗓子眼上了,我就知道是我哥又惹事了。
我这个人很要强,不爱受别人的麻烦。我妈去世后,我们家的做棉衣棉被做鞋的活必须得我姑来帮忙。我姑就经常教育我要自强自立。我从13岁就开始自己打浆糊,抹布背,学着绱鞋底子、做衣服、拆洗被褥。
我爸1975年去世,年仅57岁,那年我23岁。我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养活哥哥和妹妹的重担更加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照顾比我小7岁的妹妹和比我大2岁的脑子不太正常的哥哥。我哥在11岁时后脑下部做了一个手术,大脑可能受到了损伤,他经常脾气失控,打人骂人是常有的事,我和妹妹就是他发泄的对象。他还经常大小便失禁,有时说要大便时就已经拉倒床上了,往往是枕头、床单、被褥上、地面上全是他拉的。这些都得我来收拾干净。那时候,烧的煤不好,分的煤都是煤矸石,不易燃烧。我就在外面小树林拾柴或豆根叶生火做饭,但柴禾豆根也不太干,也不好好着。我哥回来一看饭没做好就骂我。有一次,我和我哥准备去买布料,我正吃饭时一摸口袋,我惊讶地说,呀,我的布票丢了。还没说完,也还没确认是否真的丢了,我哥张口就骂我,把一碗粥扣到了我的头上。有一次,我哥进门要吃一根葱,我说,不行,那葱要做菜用,没有多余的。我哥顺手捞起地上的小板凳就砸向了我的头上,顿时,我头破血流。后来他结婚后就拿我嫂子出气。
首次契机
我想有一个自己的真正的家。1975年,24岁那年,经人给我介绍了一个较为满意的对象。他是一个当兵的,在北京一个兵工厂工作,和我一样也是一个车工。他到我家一看情况,觉得也太穷了,房子比较简陋,土坯子坑,坑席上还破了一个大洞,洗脸盆也是漏的。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要是跟我走了,这个家还不得断了!”他要求让我跟他走,不管这个家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丢下哥哥和未成年的妹妹,如果自己结婚走后,他们如何生活呀!为此,我忍痛放弃了这段姻缘。
地震逃生
那次大地震我差点没命了。我对朋友和同事也是非常讲义气,宁愿自愿多受一些委曲或多吃一些苦,也不失信于人。有一天,我去了我姑家,那天风特别大,大人们都让我不要到班上去了,我不行,非得要陪我的一个下乡青年值班,怕她一个人害怕。但当我到了班上时,那位同事锁了门走了,我只好从门上的小窗里钻了进去。那天是一条记忆中的蛇救了我一命。我躺在炕上后,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的一条大莽蛇,曾经让我无意识手碰到了它的软绵绵的身体上。所以,我一直心惊胆颤地,不能入眠。等到2点多,房子开始剧烈晃动,我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立即起身抓电灯的拉绳,没抓紧摔倒在地。我爬起来后就从南面的一个窗户上往出钻时,我和墙几乎是同时向外倒了下去,更让我感到幸运的是,北面、西面、东西的墙都是朝里边倒,而只有南面的墙是朝外倒塌下去。当我从地上爬起来时,只是手上稍微有点受伤,身体的其他部位是安然无恙。也许就是那条蛇救了我的命,它提前几天都给了我一个信号,我只是没有领会而已。
结婚后
后来我与现在的老公结婚了。结婚那天我伤心地哭了。我工作的修配厂不远的地方有个乡卫生院,我与他们的大夫比较熟。有一位大夫觉得我不错,非得把我介绍给他的弟弟—就是我后来的丈夫。老公家里也比较穷,在矿山管理处收砂石料,也是一个临时工。我对他的家和工作不太满意,不过他为人正直、善良、忠厚、老实,用我们当地的话讲:心忒实。不过,我想,只要我能干就行,只要有一个家,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就行,我相信我能改变这个家庭的。我结婚那天晚上,当客人们都走了以后,我伤心地哭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和婚姻与我的理想有一定的距离。不过,我们家老公与我过了这么多年,还真的对我不错,这倒是让我有些安慰。
结婚怀孕后我更是辛苦。1979年我怀孕了,为了维持这个家和照顾好我的哥和妹,我硬是拖着孕身坚持上班。有一次,我给我的口袋里装了两个苹果,拖着孕身,想送给生病的哥哥吃。那时刚下过大雨,过一个桥面时,水深淹没了我膝盖以上,还是两个好心的叔叔把我搀扶着过了桥。到了家,给了妹妹和哥哥的苹果,我又饿着肚子又跑回了我的家。生下大女儿三个月后,我还是抱着孩子上班。我和同事轮流着照顾孩子,轮流着干活。后来,我的一个大婶看着我可怜,就替我看着孩子,让我安心上班。
盖房
1980年,就在生下大女儿的那年秋天,我坚持要在我的娘家为我们盖房子。这是我一生第二次自主盖房了。原来丈夫家的那房子,给我们折合成了21根檩木。那时候盖房子也花不了几个钱,我从水泥厂扫些灰,又买了一些石灰、砖等材料。地基是石头的,墙体是土坯子的,只是门窗周围才用一点砖箍砌一下。土坯子糊基是让人专门打的,我们只是给管饭。盖房买菜花了180元,一共花了七八百元就盖好了三间平房。这也算是我一个妇人家的一大功劳。
冰棍工人
1981年,生下二女儿不久,我就被安排到村上的一个冰棍厂工作。主要是负责化验室工作。这又是我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一切又得从头再来。先是到县上的防疫站接受了一周的培训,随后才正式上岗。当然,这个工作只是季节性的,过了夏天就又失业了。
我一辈子是个操心的命。结婚了好多年了,我要操心照顾我的婆婆,还不能忘记我的哥和妹。我的婆婆三个月轮流到我家一次,我下班回来就得做饭,如果饭没好,我就要让婆婆先吃一些零食,有时从职工食堂买一些鸡腿、排骨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拿回来先给婆婆吃。
1987年我才进入一个国有企业的服务公司当了一个临时工,到2000年又下岗了。现在每月只能领一点微薄的养老金。
我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为这个家庭,为哥哥和妹妹操碎了心。从小到大直到我哥娶媳妇,娶儿媳妇,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但是,我哥对我一直很不好。这让我很伤心。
不过,让我值得欣慰的是,我养了两个漂亮而又孝顺的女儿。她们及女婿们都对我很好。她们知道我最大的愿意是再回青岛老家看一次,就给我买了飞机票,让我回家了一趟家乡。
我终于能和那只老鹰一样,顺着还乡河回到家乡,听到乡音,见到亲人。
(2016年11月23日根据唐山一位老人口述作。来自侯武鹏的文学作品集《水泥窑变》,“铜川文苑”微信公众号2023年第3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