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个森林火车站》
老家那个森林火车站
文/陈远流
我很小的时候对火车就不陌生。距离我老家大约600米处就有一个火车站，火车轨道就离得更近，不足百米，经常火车“呜”的一声长鸣笛把我从夜半梦中惊醒。
这是一条窄轨铁路，1960年始建，1964年建成通车。因以运木材为主，所以叫赣州森林铁路，是为开发崇义、上犹林业资源而专门修建的。崇义、上犹林业资源极为丰富，据了解，半个世纪来，上犹累计外运木材450万方，仅此一项就为国家贡献了45个亿。
据说这也是赣南历史上的第一条铁路。铁路全长87公里，它起自赣州的杨梅渡站，止于上犹县的窑下站。上犹县境内共有4个站，我老家油石站是规模最大的一个。
油石火车站是我最早见过的最漂亮的房子，一长排集旅客候车、职工办公、食宿于一体的红砖坡顶瓦房，还有一排整齐高大的老桉树和房前的原生态草坪，构成了一幅靓丽的风景图。
火车站是我最早向往的单位。那时候，车站无论是站长、售票员、值班信号员，还是养路工人，他们都是那么用心敬业，发光发热。为此，我们几个小毛孩还经常围着信号员不耻下问学习了解信号旗、鸣笛声的释义。说起小时候的理想，想过当矿山工人，也想过即便当农民也准备去学一门手艺，后来认定当老师最好，教书育人，任何时候都受人尊重，于是下定决心，考上了赣州师范。
我们一群小毛孩经常在火车站玩耍，爬火车，凑热闹，看电影、电视，就是割鱼草，捡狗屎也喜欢往车站附近跑。车站最鼎盛时期，光养路工人就有几十人，为丰富职工生活，经常请乡电影院的人来放映电影，每次我们一得到消息，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到车站占好了位置等着观看。车站也是最早有电视机的地方，开始在候车室播放，后来人多拥挤，干脆也像放映电影一样在大坪上放，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车站看电视剧，记得《霍元甲》《再向虎山行》等电视剧都是在那里观看的，上初三年级时还瞒着父母偷偷去过，因看电视剧耽搁了交作文还被老师严肃批评。
小火车不但是运木材，也有客运。我记得有一两年客流量非常大，人山人海。大部分是去窑下、陡水一带贩卖木头的，他们坐车去，回就用肩膀扛着木头到邻县市场去买，据说利润可观，但路途遥远，人很辛苦，时间不长就被政府禁止了。扛木工途经油石火车站歇脚，充饥止渴，附近群众捕捉商机，挑一担茶水，提几篮焖熟的番薯等食品，摆起了简易摊点，我同姐姐也加入了其中，至今记忆犹新。
记忆中我也坐过几次小火车，最早的一次是小时候去梅水乡的亲戚家做客，感觉速度很慢，尤其是上坡，似乎走不动，经过一隧道时，“咣当咣当”的声音还特别刺耳。后来去赣州师范读书也坐了几次，虽然小火车速度慢，但对我来说，也有优点，一是乘车方便，二是票价便宜，到赣州只需九毛钱。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坐火车回学校，火车在上犹境内就晚点，一路上停站时间又很长，到了终点站天都黑了，错过了校车和公交车，最后我们只有步行几十里路回到学校，几个同学怨声载道。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山区木材砍伐指标严格控制，小火车由原来每天12趟减为一天一趟，甚至几天一趟，1998年完全停运。火车站也慢慢被人们所遗忘，如今房屋年久失修，到处一片狼藉。
而我每次回到老家，我总爱漫步在这已杂草丛生的铁路上，凝望着这曾经为国家建设作出贡献的火车站，回忆着它辉煌的过去，思索着它的未来。
我曾想，这几年受人大调研养老问题启发，能否在这里创办一个农村养老服务中心，为附近有需求的老人提供养老服务和养老活动场所，让他们的子女们能安心在外创业；或者打造一个车站文化展示中心；最近又听一老同事说，县里有想法把梅水旅游小火车延伸到油石站，如能成，这也许是最好的去处。
老家那个火车站，承载了我许多童年趣事和梦想，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我多么地希望你能重启辉煌，待退休还乡之时我还想像小毛孩一样在你那尽情地玩耍！
刊于《今朝》2022年第四期
（责任编辑：范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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