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黄河二月
散文:黄河二月
刚过二月二,乍暖还寒,这个周末恰好我们俩人都不用去社区值班,真是难得,于是,我们决定去一趟黄河至北,不知道黄河是否已开始流凌?说实话,这几年我们每年都去看流凌,却一次次错过。
我们沿着110国道一路西行,很快向南驶入通往刘召方向的乡间小路。呼和浩特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五原这座边陲小城蒙了一层紧张的气氛,而广袤的原野却让人感受着无边的自由。小路两边,白杨林立,红柳丛生,刚从冬梦中苏醒的土地惬意地舒展着柔软的腰身,除了牧羊人赶着羊群偶尔出没,空旷的大田里看不到一个劳作的农人。鸟巢凸露于光溜溜的枝头,静静地守候着鸟儿们出巢归林。
约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黄河大堤附近,眼前却缓缓升起一道蓝色的防疫线,两位值班守卡的村民认真查验了我们的双码,并详细询问了我们的行程之后,善意地提醒道:“虽说大堤是咱巴盟地界,可是,有时候行程码上就显示出鄂尔多斯来。”另一个也补充道:“可能是人家信号强......我们刚接到通知,说是鄂尔多斯昨天才确诊了一例,你们可别去上一趟回来被隔离呀!”
望望近在眼前的黄河大堤,我们犹豫了。我想:“步行去黄河滩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要不,你们别带手机了!”
也只好这样了。幸好我有一部旧手机,虽说没有手机卡,却可以用来照相。
来了,我们只带了这部没有通讯信号的旧手机,站上了黄河大堤。顿时,天地一片皎洁,晃得人睁不开眼。近处,宛如刚下过一场春雪,河滩地里就像蒙了一层薄厚不一的雪色披巾。经年的葵花茬子矮矮地蹲坐着,守候着一个丰收的故事。远处,雪天一色,茫无涯际。几棵老树静静地勾勒,淡淡地渲染,真是一幅绝妙的水墨风景。
一条土路向堤内延伸,路面黑黝黝的。路两侧的枯草软软地趴了一层,半融的冰被阳光镂空了,裸露出来的一截地面湿漉漉地喘息着。站在路口远望,满目都是青幽幽的冰滩。要想走到黄河边,只能从冰上过,可是,这些正在消融的冰能撑得住人吗?我停住了脚步。
丈夫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边大步向前迈进,一边自信地说:“没事,情走哇,一星期后就真进不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抖了抖胆儿,小心地朝着冰滩走了过去。果然,除了小路边缘的冰层酥松泛软,地里的冰硬朗着呢!只管踏冰而行!
空气好清鲜,深深地吸一口,冰润冰润的。虽说已近正午,风却是冷飕飕的。越往里走,冰层越厚,看来大河开封无望,看流凌又成了一个梦!高高的田垄上,一丛丛枳笈迎风飘舞。地头,一些枯枝断秆凝固在打着漩涡的冰层里,静静地封存着波追浪涌的记忆。
“欧,欧……”什么声音?我循声四顾,半天才恍恍惚惚看到一些小黑点儿,慢慢悠悠,慢慢悠悠从云层里游移出来。是大雁飞回来了!它们边飞边唱,歌声深情悠扬!疫情封住了人们的脚步,却封不住鸟儿自由的翅膀!它们早已告别南国,回到了北方家乡!
沿着河滩高垄东拐西绕,我们终于来到了黄河脚下。这是拥抱黄河水的第一道黄土大堤,蜿蜒西来,曲折东去。阳光从青灰色云层里偷偷漏出来,冷箭一般清辉四射!环望,天地一色,水雾苍茫,塞风阵阵吹,归雁声声唱!
对岸,鄂尔多斯高原浸在青白色雾影里,库步其沙漠柔婉的轮廓也融入了青灰色的云影天光!
举目,风卷云漫,雾霭迷茫。看那冰面上,有的地方浮雪缥缈,有的则似微波澹澹,水浪暗暗涌!真想站到黄河母亲的怀中去看一看,可是,这景象却让人望之心颤!这青幽幽、水润润的,莫非是融化了的水面?犹豫了片刻,我们还是忍不住试探着走下大堤,迎着无边的苍茫踏冰而下。起初,透过镂空的酥雪坚冰还能看到湿漉漉的河床隐隐现现,往里走去,才发现冰层还厚得很,青幽幽的冰面参差起伏着,有的若峰峦交错,有的涛回波转,雕录着波涌浪飞的辉煌瞬间!
我们置身黄河母亲的怀抱里了,周围那么静,那么静。只有风儿拥着雾气昭昭的云儿,满河蒸腾,蒸腾......忽然,空中传来“隆隆”的响声,原来是一架飞机冲破了云层,银鹰一般呼啸着飞来,飞越黄河,向着巴彦淖尔天吉泰机场冉冉而去!
黄河,你如此的神奇!
想起了两年前,我们也是来看流凌,比这时稍晚一些,可惜,大河已滔滔,天高日远,鸥鸟翔集,渔船点点浮动在波间浪端,只在岸边和远处一些高地上看到一点积雪冰块儿。渔民们有的身着水叉,忙着撒网,起套子;有的乘一只黑色的圆形皮筏子凌波穿梭。岸边,大卡车的斗子里,诱人的开河大鲤鱼红鳞闪闪,蹦蹦跳跳。其间有好些罕见的鱼,有的细长,有的圆扁,不仅色彩各异,形状也是各不相同,不过,除了鲈鱼,其他的我都叫不出名字。“开河鱼!黄河开河大鲤鱼!”......那一次,虽说流凌不遇,却正值黄河两岸的人们吃开河鱼的时节,见证了当地渔民开河捕鱼的壮观!
后来,我们几乎每年都要来一次,可惜,又总是来得太早。只愿再来时,阳光正好,冰欲解,雪正消,流凌河开,其势滔滔!
“轰……轰……”远处不时传来冰裂的轰鸣声,这是春来河开的前奏,是大河春潮澎湃的号角,是岁月无力阻挡的强大的生命的力量!这力量即将冲破冰鳞铁甲的桎梏,澎湃向前,势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