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之桥
甘肃庄浪县韩店镇石桥村,因有一座石桥而得名。这座石桥再平常不过了,也就是用石头筑起来的,跨越的不过是一条浅浅的溪水。然而,这座石桥却实在非同寻常,别的不说,单从石桥的别称——陇山口、张棉驿和番须口来说,就足见其桥的底蕴。
石桥古称陇山口。这里层峦叠嶂,林壑深秀,有清澈荡漾的花崖河穿桥而过。古人将这里称为陇山口,是再恰当不过的。陇山之南端今称关山,它如同一条巨龙,从宁夏固原,经甘肃的平凉、天水,到陕西宝鸡,蜿蜒100公里。其间有六盘山、米缸山、桃木山、五台山四峰并峙,有颉水之源、泾水之源、汭水之源、千水之源四水并出。《山海经》称六盘山为女床山、米缸山为高山、桃木山为龙首山、五台山为吴山,此即太古四岳。又以吴山为坐标,称桃木山西麓的朝那湫为雷泽。据《帝王世纪》记载,这里为华夏第一国华胥国都地,为中华民族人文始祖华胥、伏羲、女娲的祖居地和诞生地。殷周时代,颉水之源所在地有寓知国,六盘山东麓有卢国,胭脂河之源所在地有焉支国,泾水之源所在地有奚国,汭水之源所在地有芮国,朝那湫所在地有朝那国,千水之源所在地有虞国。而这些古老的国家是怎样穿越关山的呢?综观史料,那时关山只有一条通道,这就是秦汉以来的番须道,因为只有这条通道才是天然的。而陇山口则是这条通道的咽喉,故而石桥之桥便彰显出它的神威。据《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曾先后七次到达关山,或北巡,或狩猎。而他心中所仰望的还是中华民族的“万山之祖”昆仑山。当周穆王率领大队人马西巡昆仑时,这座桥便是承载日行千里的赫赫八骏的必经之桥。
石桥又称张棉驿。西汉初,经“文景之治”,国泰民安。而雄踞北方的匈奴却时常南下抢掠,闹得鸡犬不宁。为解除匈奴的入侵,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以联合西域诸国共同对付匈奴。那时西域诸国已被匈奴控制,河西走廊也由匈奴占领。当张骞率领100多人马到达河西走廊时,则全部被匈奴截获。匈奴对张骞百般笼络,还把公主嫁予张骞。期间他与公主生下了儿子张棉,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张骞却从未忘记汉王朝的使命。10年后的一天,他乘机逃跑,却被匈奴追回。一年后,老上单于病故,匈奴发生内乱。乘此良机,张骞率领他的人马及其妻子和儿子顺利逃跑,直奔西域的大宛、大夏和大月氏等国,历时一年之久。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当其回国到达石桥时,因顾虑汉王朝降罪而把他的匈奴妻子和儿子留在了这里。幸运的是,汉武帝不但没有降罪,而且以其子张棉之名在这里设立了一个驿站。根据张骞提供的情报,汉王朝派霍去病、卫青凿空河西时,千军万马从石桥之桥穿过。汉王朝控制西域时,千军万马从石桥之桥穿过。而为了后勤补给和军需物资中转,还在前往河西的必经之道韩店镇设立了街泉县,在水洛城设立了陇城县。也正是因为这条“高速通道”的开拓和街泉县、陇城县的设立,两汉时代庄浪“富甲天下”。而今为纪念张骞及其子张棉的功德,这里的村民在石桥之桥赫然竖起了“张棉驿”三个大字,还竖起了张骞及张棉的雕像。
石桥又称番须口。从西汉王朝凿空河西、控制西域之后,石桥之名便以番须口称之。顾名思义,它是番邦商旅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从两汉、三国、魏晋南北朝到隋唐,番须道既是一条丝绸古道,又是一条茶马古道,而石桥之桥则是这条古道的枢纽。如今水洛南河之源所在地,依然留存的竹林、云崖、金瓦等八大寺及其北魏以来的众多石窟;千水之源所在地麻庵河谷,依然留存的北魏石拱寺及其栈道,见证了这条古道的繁华。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条古道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争斗。东汉建武八年(公元32年),刘秀御驾亲征,隗囂“守番须”,迫使汉军败退。同年,汉将来歙“合二千余人,伐山开道,从番须、回中径至略阳”,隗囂惊呼“天兵至矣”!三国时,街亭之战就发生在番须口之前的韩店镇,因为只有“塞番须口”,才可扼番须道,舍此别无它途。唐贞元三年(公元787年),吐蕃沿番须道越关山围攻华亭,唐将王仙鹤率兵民3000多人困守孤城,吐蕃“焚庐舍,毁城壁,虏士众十之三四,收丁壮弃老而去”……
古老的陇山口、张棉驿和番须口,为古老的石桥之桥赋予了神力。煌煌汉光武,只因轻石桥之桥,迫使全军败退。心高气傲的马谡,只因轻石桥之桥,一败涂地。时逢盛世,石桥人灵犀所至,只因敬石桥之桥,一举摆脱了千载贫穷,一跃而成为陇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