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从门前流过
2023-11-03小说天地罗大佺
一
一条河流从菊花村流过，浪花飞溅，波涛汹涌。
河边站着一位妇女，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妇女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挺直的鼻梁上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却像心事重重，一脸茫……
一条河流从菊花村流过，浪花飞溅，波涛汹涌。
河边站着一位妇女，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妇女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挺直的鼻梁上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却像心事重重，一脸茫……
一
一条河流从菊花村流过，浪花飞溅，波涛汹涌。
河边站着一位妇女，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妇女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挺直的鼻梁上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却像心事重重，一脸茫然的表情。
一位40多岁的男子提着行李，急匆匆往河边走来，听见天上鸟儿的叫声，抬头忽见妇女身体前倾，欲扑向河里的样子，心里惊叫一声：不好！立即扔掉手里的行李，大步向前跑去，边跑边喊：“大姐，不要呀！”
男子跑到妇女身后，正要伸手去拉，妇女忽然回过头来，淡淡地问道：“先生，有事吗？”
男子一愣，低头看见河边游着一群小鱼儿，悠哉悠哉。此刻小鱼儿受到惊吓，正四散逃去。原来妇人是在观“渔”。
男子见误会了妇人，脸上露出歉然的神情，尴尬地说，“哦，我找住宿。”
妇女淡淡一笑说，“好的，跟我来吧。”
妇女名叫单菊英，菊花村村民，“山水情”农家乐的主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说起话来满眼含笑，看着像40来岁的样子，其实已经50岁了。
菊花村是犍州市（县级市）一个比较偏远的乡村，因村里盛产野菊花而得名，每年的三四月间，金灿灿的野菊花开得漫山遍野，美丽极了。美丽的野菊花丛中，一条河流从村庄穿流而过。这条河叫龙王河，传说是唐朝年间，犍州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一条青龙在这里为民降雨而得名。龙王河河水澄碧，清澈透明，河堤两岸花草碧绿，一片葱茏，鸟儿从这里飞过，身上也带着几分清新。
菊花村隶属龙王镇人民政府管辖，也是镇政府所在地。七个村民小组中，镇政府和犍州林场场部就占了四个村民小组。一条街道从北到南，街道下面是龙王河，龙王河过去是老街，老街口有两棵千年榕树。村民们围着街道两旁居住。近年来在乡村旅游热潮中，龙王镇街道打造得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民居民宿，古色古香，加之周围滴翠的青山和不远处绿色的田野，游客们来到这里，仿佛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男子名叫吴立羊，是省文联的秘书长，著名书画家。这天他带着任务来到龙王镇，下了公交车后，正想寻找住宿，就发生了这事。此刻他拾起行李，跟在单菊英身后，向岸边的农家乐走去。
路上，吴立羊觉得氛围有点僵，于是没话找话地问：“大姐，这是菊花村吗？”
单菊英回答，“是的，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吴立羊点点头，又问：“”那龙王镇在哪里呢？”
单菊英回答，这就是龙王镇。
吴立羊点点头，又摇摇头。
单菊英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一下，解释道，菊花村就是龙王镇人民政府所在地。
吴立羊觉得单菊英声音甜润，笑容很美，配上周围的青山绿水，真是一幅很好的图画。
二
“山水情”农家乐在龙王镇街边一排民房之中。
吴立羊他们刚到外边，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声，声音还很大。
“这算什么事嘛？”
“老板没发话，就是不行。”
“你这姑娘怎么当的服务员，怎么就这么犟呢？”……
听见吵闹声，单菊英和吴立羊加快了脚步。
进得门来，只见一群人围在吧台前吵吵嚷嚷，一位身穿花格子衣服、模样斯文的成都女游客提着一大袋东西要往吧台里塞，一位留着短发、脸庞俊俏的姑娘使劲往外推让。这边塞过去，那边推过来，一些游客和村民在旁边围着看热闹。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老板回来了！”一群人一下把目光集中到单菊英身上。
单菊英还未开口，那模样斯文的成都女游客立即过来拉着单菊英的手说，“大姐，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不就表示一点小小心意嘛？可这小丫头死活不收。”
单菊英说，大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店有店规，小丫头不收是对的。
成都女旅游客说，“我拿都拿来了，难道还带回去不成？”
这时一位留着平头、身穿休闲服的男子说，“单老板，人家大老远的拿来，也是一番深情厚意，你就收下吧。”
单菊英说，“帮助别人是应该的，收了东西就变味了。”
成都女游客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将东西放在客厅一角，悄悄溜出去走了。女游客放东西时吧台小姑娘是看见了的，但因老板已经回来了，也就没有吱声。
一群人说话的时候，吴立羊却在观看这家农家乐。一个三合院的房子，三楼一底，灰砖碧瓦，墙壁上挂着四川师范大学、重庆工程学院传媒学院等实习基地、写生基地的牌子。院子前面有一个停车坝，大约能停30多辆车子，周围是绿树。档次不错，吴立羊感叹道。
这时单菊英忽然发现送礼的女游客不见了，说“咦，人喃？”
吧台小姑娘告诉她，人已经走了。单菊英说，“你这丫头，怎不提醒我一下呢？”接着吩咐小姑娘，给这女游客寄点当地土特产去。
这时单菊英想起了吴立羊，看到他正在观看那些牌子，忙将穿休闲服的男子领到吴立羊面前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省城来的领导，还是一位画家。”
穿休闲服的男子连忙伸出双手，握住吴立羊的双手说，“欢迎！欢迎！”
单菊英又给吴立羊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村长。”
穿休闲服的男子说，“现在不兴叫村长了，我叫刘一平。”
吴立羊说，“那就是村委会主任吧。”
刘一平邀请吴立羊去村公所坐坐，吴立羊答应了。正要出门时，单菊英要吴立羊把身份证拿给她用一下，给他登记住宿。吴立羊把身份证掏给了她。
去村公所的路上，吴立羊问刘一平，“山水情”农家乐一年能收入多少。
刘一平说，纯利润60多万元吧。
吴立羊说，那么多？
刘一平说，食宿有特色，停车又方便，许多旅游团队都把它作为联系点，更别说散客了。
吴立羊问，如果客人多了住不下怎么办？
刘一平说，出现这种情况，单菊英就在附近联系住宿，一来二去，还带动了周围农家乐的发展。
吴立羊说，像这样的农家乐村里有多少？
刘一平说，三五家不成问题。
吴立羊说，那给我预定三家可以吗？
李一平回答，当然可以呀，什么时间要用？
吴立羊说，下月上旬吧，暂定7天。
刘一平于是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打完电话，刘一平问吴立羊，你预定那么多房间来干什么？
三
吴立羊是为省里的一场文艺活动来的。
省文联找了两家企业赞助，准备在全省开展一次“魅力乡村书画展”和“美丽乡村摄影展”。组织一批实力派书画家和摄影家到一个乡村写生和摄影，然后在省美术馆办展，展示美丽乡村的无限风光。省文联主席说吴立羊见多识广，委托他去考察地方，嘱咐他一定要选好。吴立羊去了几个乡镇，感觉都不太满意，听说龙王镇是千年文化古镇，特地前来考察。
刘一平听说后，觉得如果省文联到这里来写生、摄影，既能给村民带来消费，说不定还会付给村委会一笔费用。为把这个项目争取到手，立即领着吴立羊去参观考察。他们先去转老街，古老的建筑，悠久的壁画让吴立羊感到惊奇。集贸市口，摆满了茶叶、苦笋、山药、土鸡蛋等土特产，村民们见到吴立羊，立即站起来招呼道：“老板，生态的东西，买点回去不？”在美食一条街，钵钵鸡、藤椒鸭、石磨豆花、龙王凉粉、董家饼子、九香虫、跳狗子、油蚱蜢、麻辣烫等地方特色小吃五花八门，让吴立羊眼花缭乱，产生了食欲。刘一平请吴立羊在一家钵钵鸡店坐下，请老板去帮买了两个董家饼子，端了两碗龙王凉粉，要了一盆藤椒油钵钵鸡，吴立羊吃一口钵钵鸡，咬一口董家饼子，再喝一口凉粉，感觉满嘴喷香，味道果然不错。
品尝了小吃，刘一平领着吴立羊去参观龙王文化博物馆。博物馆内，一尊雕塑的青龙腾空飞舞，周围是倾盆大雨。大厅玻璃书橱里，摆放着各种关于龙王的书籍，壁头上张贴着各种龙王的彩画照片，记载着唐朝年间犍州市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龙王爷在菊花村为民降雨的传说。博物馆另外一厅，对龙王镇的各种古树名木和古建筑作了详尽的介绍，挂着一些古代文人描写龙王的诗词作品和当地名人介绍。一个小小的乡村博物馆，还真挺像模像样。吴立羊想。
从博物馆走出来，刘一平把吴立羊领到龙王河边的一家茶楼上，临窗坐下，泡上两杯绿茶，要了两碟红花生。吴立羊呷了一口茶水，满嘴飘香，抬头望去，青山绿水尽收眼底，感觉非常舒适惬意，对龙王镇的景色赞不绝口。
刘一平说，别看现在景色美，20多年前这里可是脏乱差。
吴立羊说，那怎么现在变得山清水秀了呢？
刘一平说，全靠整治好了那条龙王河。
一条河就改变了村庄的模样？吴立羊有兴趣听下去。
于是刘一平给吴立羊聊起起了菊花村的过去。
20多年前，菊花村是一个景色美丽、但贫穷落后的村庄。为了全村7个村民小组将近4000村民能够早日富裕起来，镇上从江浙引进了两家钢铁厂前来投资建厂，菊花村的天空慢慢飘起了黑烟，工厂的废水开始往河里排泄，一尘不染的龙王河水，渐渐变得浑浊乌黑，水面上经常飘浮着垃圾和死鱼虾。村里的野菊花不再开放，河堤的草木慢慢枯死，一遇洪水暴发，河岸垮塌得不成样子，洪水过后，村民们在河坝里淤积起来的泥沙上种起了油菜。老街曾被电影导演制作取景，但龙王河被污染后，前来参观的游客寥寥无几……
“那后来又是怎样改变了的呢？”吴立羊问。
“说来话长。”刘一平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讲道。
龙王镇是通往佛光山的必由之路，佛光山是道教发祥地，因在山上能够看到美丽的佛光而得名。每次游客们路过这里，闻着漫天的臭气，总是赶快驱车离去。一天，一批游客游鉴佛光山后返回途中，车子到龙王镇坏了，不得已，只好停下来修车，找住宿。饭后没事，去老街上转悠，觉得这里其实环境不错，只是被污染了而已。其中一个电台记者，一个省报记者，回去后各写了一篇文章《古镇的美丽到哪里去了》《臭气熏天可以当饭吃》，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恰逢犍州市来了位年轻能干的市长，上级发来文件要求整治生态环境，当地政府感到了压力，很快迁走工厂，投资人力物力整治龙王河。
当地政府也有钱呀，把龙王河整治得这么漂亮。吴立羊感叹地说。
刘一平说，政府还是很困难的，但市长能干，利用他的人脉关系融资民营企业来治理。
龙王河整治好后，菊花村逐渐恢复了本来面目。成都游客们利用周末，带着家人，自驾车辆前来休闲度假。游客来了，需要吃喝拉撒，临走还想买点土特产。村民们这才发现，不用到外面打工，就在龙王镇也可以把瘪瘪的腰包鼓胀起来。犍州市政府看到了乡村旅游的发展潜力，在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打造乡村旅游的同时，还号召在外打工的村民返乡创业，于是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呀。吴立羊想。
四
吴立羊和刘一平聊得正起劲的时候，单菊英打来电话，问吴立羊回去吃晚饭不，说他们的农家乐是包餐饮的。
吴立羊说，刘主任已经在老街上招待他吃过了。
刘一平说，您还是回去吃点吧，刚才吃得那么少。
吴立羊说，肚皮已经填饱了。
刘一平说，城里人就是秀气，吃一点点就饱了。既然您说不饿，那我就晚上请你吃烧烤吧。
吴立羊点点头，挂了电话，问单菊英的农家乐今天吵的什么架，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一平说，一位成都游客来“山水情”住宿，离开后把一万多元钱忘在店里了，单菊英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才联系上他，用微信把钱转给了他。后来游客又来住宿，晚上忽然发病，单菊英和老公连夜开车把他送到市医院，照顾了两天，脱离了危险，游客的家人才来把他接了回去。今天是游客买了件皮衣，叫他妻子送来感谢单菊英，吧台服务员问了单菊英，不收，于是吵了起来。
吴立羊说，都说好有好报，难怪单菊英长得那么漂亮。
刘一平说，她也不容易。
吴立羊问，她怎么不容易？
刘一平说，单菊英是有名的村花，长大后和村里的初中同学蒲三顺结了婚，婚后一年多有了孩子。那时候因为建钢铁厂和犍州林场开发林地征用了土地，单菊英他们成为最早的失地农民。那时候土地补偿款也低，一亩只有3000元，很多村民开始外出打工。单菊英他们家5口人8亩5分田，得到补偿款25500元，这钱也干不了什么事，于是将一岁多的孩子交给公婆，随村里人外出打工。
单菊英他们来到深圳。先后卖过苦力，做过空调维修，后被一家合资企业招聘进了工厂，由于吃苦耐劳，工作出色，厂里不但分房子给他们居住，还允许他们把一家三口的户口迁到厂里。
多好的事情呀，这在以前，农村人可想都不敢想。吴立羊说。
好事是好事，可惜……刘一平的眼圈红了。
可惜什么？吴立羊有点诧异，要刘一平继续讲下去。
单菊英他们打工去后，孩子在爷爷奶奶的带管下，长得健健康康。一晃5年过去了，这天孩子从幼儿园回来，一直咳嗽，奶奶以为是感冒引起的，看到壁柜上放着一瓶止咳糖浆，倒出来给孩子喝，孩子喝了一点，说是苦的，奶奶说药哪有不苦的道理，喝了就好了。哪料爷爷几天前买回来一瓶农药，在田里没打完，回家后怕玻璃瓶掉到地上摔坏了，把剩余的农药倒在了这个塑料瓶子里。
啊？吴立羊大吃一惊。
刘一平说，结果你都可以料到了。
吴立羊说，难怪上午单菊英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刘一平说，单菊英的孩子是个女孩，乳名“小渔儿”，长得很漂亮，村里人都说这女孩的身上聚集了单菊英和蒲三顺的优点。今天是她的生日。
吴立羊恍然大悟，问，那他们以后呢？
刘一平说，以后几年他们一直沉溺在悲痛中。后来通过医生调理，单菊英在深圳又生了一个男孩。可这时这家企业又规定夫妻不能同在一个厂工作，于是单菊英要蒲三顺留在厂里，自己出来在深圳街上开网吧，搞电脑培训班，日子虽苦，过得倒也充实。但孩子渐渐长大了，入学又成问题。好不找关系容易入了学，在学校又经常受到当地孩子的欺负……
唉，唉……吴立羊和刘一平不约而同地叹息起来。
五
第二天，刘一平又陪吴立羊去参观了龙王镇的栈道、憩园、圆木桥、重力坝、古蓉客栈、游客接待中心和古村落。
吴立羊觉得古村落的风貌保护得不错，和龙王镇的老街互为犄角。刘一平介绍，几年前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这里召开了“历史的村落发展与未来”大会。许多专家和学者对古村落的保护给予充分的肯定。国家相关部委为菊花村颁发了“中国传统村落”牌子。
刘一平说，特别是根据著名作家马龙飞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古镇剿匪记》在龙王镇取景拍摄并上映后，菊花村更是声名大噪。省外不少游客开着私家车，带着家人和小孩，利用节假日前来龙王镇游玩。他们看古树，玩绿水，逛老街，参观龙王爷庙，品尝小吃，玩得不亦乐乎。
单菊英得到犍州市政府号召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建设美丽家乡的消息后，立即和蒲三顺商量，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窝，在深圳打工虽挣钱，但也饱尝了人世的炎凉，于是他们立即返回了家乡。
没有土地的单菊英返乡后，去干什么呢？看到清清的河水，葱绿的山林，单菊英决定利用打工时积蓄的100万元，修建农家乐。有人劝她，镇上已经有好几家旅店了，你再去修农家乐，不怕没人来住吗？不如开个超市，比较实在些。单菊英眯眯一笑，没有反驳，在老家宅基地旁买了点土地，连着宅基地一块开始动工修建。修建的时候，在农家乐前规划了一个能停30多个车位的停车场。有人又说，土地这么珍贵，这不是浪费吗？单菊英仍然眯眯一笑，但没有接纳意见。在给农家乐命名的时候，有人建议叫“菊英”农家乐，可单菊英给它取名“山水情”。后来随着龙王镇乡村旅游的发展，“山水情”农家乐不仅因为食宿接待上档次受到游客的欢迎，还因为有文化氛围，有停车位受到很多旅行社和单位的青睐，带动了周围农家乐的发展，带领村民走上了致富之路，成为乡村旅游的排头兵。
真是一位奇女子。听刘一平讲完单菊英的故事，吴立羊心里由衷地称赞。
六
这天吴立羊去村公所找刘一平了解村里的一些情况。正在谈事情，一位中年男子急冲冲地来找刘一平，说他姐的孙儿病了，要刘一平给他儿子打个电话，他送过去看看。刘一平的儿子在犍州市人民医院当医生。
刘一平摸出手机，给他儿子打了电话后，望着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感叹世事难料。
吴立羊问感叹啥？
刘一平说刚刚离去的男子是“烟雨蒙蒙”农家乐的主人，叫力刚，今年44岁，家里共有五姊妹。早些年因为家穷，兄弟姐妹之间经常闹一些鸡毛蒜皮的矛盾，是有名的扯拐户，大家都很烦。
吴立羊说，我只听说邻里之间斤斤计较，很少听说姊妹之间斤斤计较的。
刘一平说，人穷志短，农村就是这样。
刘一平说，力刚的姐姐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嫁到了大山里。有一年姐姐家打发女儿力刚去赶了100元钱的礼金，后来力刚的儿子结婚，姐姐家因为实在拿不出钱，只来赶了30元礼金，为此，力刚的媳妇上门责问，吵了一架。力刚的姐夫前来责问力刚，差点大打出手，把力刚的母亲气得大病一场，从此各顾各家，不常往来，见面都翻白眼。
吴立羊问，那力刚和其他兄弟呢？
刘一平说，也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嘴闹架，为此，他经常去调和，没少操心。
吴立羊问，你刚才说他家庭矛盾那么汹，刚才好像为他姐姐孙子的病又很着急，那又是为什么？
刘一平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条龙王河。
刘一平说，早些年力刚在村里的钢铁厂打工，因一点小事和厂长发生矛盾后，也到外面打工去了。他在重庆当过保安，在宾馆饭店给厨师打过下手，和单菊英他们相比，他并没有挣到多少钱。
听说政府在整治龙王河后，他主动赶回来参与其中，挖泥挖土，清理垃圾，他和其他村民一样，干得热火朝天。他对这条河太有感情了，从小在河边长大，经常到河里淘米、洗菜、洗衣、洗澡，有一次还到河里救了一位游客，被当地政府评为“犍州好人”。龙王河被污染后，他很难过；龙王河整治好后，在村委会帮助下，他召集兄弟姐妹交心谈心，检讨自己过去做得不对的地方，然后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实在没钱就去贷款，合力打造了一个占地三亩，集食宿、茶楼于一体的三合院“烟雨蒙蒙”农家乐。兄弟姐妹分工合作，抱团经营，干得非常出色。如今这一大家子不仅找回了富裕，还找回了亲情。
吴立羊感叹时势造英雄，乡村振兴也能涌现人物。
刘一平说，像这样的例子，在菊花村还有很多，很多。
七
千年古树焕发出新枝，龙王古镇闪现出魅力。
几天的考察结束，吴立羊要返回省城了。站在“山水情”农家乐门前，他觉得龙王镇没有白来，这里应该是这次活动需要的地方，这里不仅山清水秀，环境优美，而且还有许多打动人心的故事。
他决定回去后好好给文联主席汇报一下，并建议主席去找省作家协会主席商量，也组织一批作家共同参与这次采风活动，写写菊花村的故事。这样，这次活动的内容就更加丰富多彩了。对龙王镇知名度和美誉度的进一步提升，对人们对乡村振兴的真正了解，一定能起到大大的推动作用。
吴立羊这么想着的时候，绿色的龙王河水正从一排排民房门前潺潺地流过。
【作者简介：罗大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作家。著有长篇小说《萤火虫之约》，散文集《一个人的故乡》《童年的酸鼻子树》等。长期在四川雅安生活和工作，作品朴实深邃，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获中国散文学会征文一等奖、第一届浩然文学奖、首届四川散文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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