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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长篇小说2022冬卷|水运宪:戴花(节选)

2023-11-04小说天地水运宪
长篇小说《戴花》简介:

杨哲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家电机制造厂,在劳动强度最高、风险系数最大的熔炉班当学徒工,师傅是老班长莫正强。莫师傅一辈子的梦想是成为劳模,戴上……
长篇小说《戴花》简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杨哲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家电机制造厂,在劳动强度最高、风险系数最大的熔炉班当学徒工,师傅是老班长莫正强。莫师傅一辈子的梦想是成为劳模,戴上一朵大红花。冲天炉发生惊险事故,莫师傅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令杨哲民震惊而又感动。莫师傅对有专业底蕴的杨哲民既喜欢,又充满戒备……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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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 花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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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印记一辈子都抹不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后来才明白,那就是完整的一生。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题记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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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我遇见了两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一大早听见高音喇叭郑重宣布,我们国家自主研发成功了一种了不起的抗生素。说实话,我对药物无知无感,但我听懂了这项成就的重大意义。播音员嗓音洪亮地介绍说,科技战线为庆祝党的代表大会胜利召开献上了一份厚礼,命名为“庆大霉素”。这个名字也有欢庆工人阶级伟大创造力的含意。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第二件喜事接踵而来。我吃过早饭到教室里,校长和教务主任正在那里迎候我们。两位师长印堂发亮,如释重负地宣布了十八名同学的毕业派遣通知。其中第一个名字就是我。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些女同学当时就掏出手帕抹眼泪,生怕不是真的。我倒一点都不怀疑,第一反应便回想起早上广播里头的那段新闻,觉得一切好运都是庆大霉素给我带来的。“庆大”两个字,不也有庆祝我从大学毕业的意思吗?尽管有点牵强附会,却实实在在巧合上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亲身经历过的人,肯定体会不到我当时的心情。我们是六七届大学毕业生,“文化大革命”一来,毕业分配就停止了,滞留在学校里无休无止地等待。夜长梦短,前路迷茫。一天一页翻完了两本年历,苦中作乐度过了三个生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绝处逢生。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等到了派遣,就像是迎来了无罪释放。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应该说去年已经有了一些松动,隔三岔五也有一些毕业生离开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机械制造专业的情况总是扑朔迷离。一点动静都没有。越往后,猜疑越多。有传言说,距离越远的分配得越晚。那是为支援三线建设预留的,一般都往边远地区的深山老林派遣。消息有点恐怖,真不真实又迟迟得不到证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包袱越来越沉重,感觉神经都要崩溃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也许是煎熬得太久的原因,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够派遣,至于往哪里派我倒并不在意。我只是觉得那些事情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去碰运气,但运气终归不等于命运。我这人有点倔脾气,觉得把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做到最好,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至于运气怎么样倒是无所谓。见子打子,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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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的运气一点都不差。拿到学校的派遣通知书,十八位同学欢呼雀跃,恨不得把校长抬起来一次次往天上抛。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去的单位叫“德华电机制造总厂”,职工人数将近五千名。那样的规模且不说上得了天,至少下不得地。生产计划由国家第一机械部直接下达,不愁生产也不愁销售。电机制造厂,顾名思义,生产的都是电动机。品牌响亮,型号齐全。我们学习的专业正好是电机制造,长枪短炮全对上口径了,特别让人兴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而且派遣之前我们那些猜测非常可笑,这家工厂的地理位置跟深山老林完全不沾边。从地图上看,德华电机厂建在洞庭湖一带。那个地方宽广辽阔,水肥土美,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头天晚上我还专门查找过地名词典,知道那一带是三国时期的古战场,脑海里头立即浮现出来草船借箭、火烧连营的恢弘场面。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天不亮,我们就登上了大客车。那个厂子离学校有几百公里的路程,颠簸了八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方圆八百里的洞庭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车窗外山岛耸峙,水天交映,秋风萧瑟,洪波涌起。那种辽阔的气势,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顿时豪情激荡,热血沸腾,觉得人只要到了这种地方,就没有任何展不开的宏图。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的那帮同学也是一样,谁都坐不住了,看了左边看右边,大呼小叫,激动得声音沙哑,满面红光。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德华电机总厂的宏大气派更是令人叹为观止。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厂大门并不高大,却相当宽阔。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好两扇钢铁栅栏缓缓打开,四辆大货车居然可以并排进出。马达隆隆,八面威风,看得我们心中翻滚已久的熔岩终于喷发。当晚就去到厂子旁边一家叫红卫大食堂的餐馆推杯换盏,狂热庆祝。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十八名热血青年豪情迸发歌声嘹亮,打开肠胃喝大酒,一直欢乐到凌晨两三点钟,男男女女醉趴了十好几个。清晨五点醒过来一看,一个个皮泡眼肿。头顶头脸对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大家赶紧回到宿舍,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再邀集到一起,去厂办公楼办理报到手续。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跟厂大门比较起来,那栋办公楼就显得过于陈旧了。清水墙面,没有任何粉刷。经过多年风吹雨打,红砖白缝裸露在外面,实在没什么品相。大楼里面的栏杆和楼梯的扶手是木制的,油漆已经脱落。里里外外一副寒酸的样子,看得大伙儿心里凉了半截。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办公楼总共三层。下面两层是一间一间的办公室。三层不一样,整层楼全部贯通,做成了厂部小会议室。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三楼走廊的栏杆上拉出了一条横幅:“知识青年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很有必要。”那条横幅专门为我们而写。宋体艺术字端端正正,看上去非常漂亮,字里字外却没有多少热情的成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知道为什么,接待我们的干部表情很刻板。一边登记一边说:“今天你们可以自由活动,抓紧时间去买点生活必需品。明天早上八点集中培训,地点就在三楼会议室。”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记住,制度不讲情面。”那名干部生硬冷漠,“谁迟到一分钟,谁就卷铺盖走人。哪来的还回哪儿去。说到做到。听清楚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当时我们都意识到了那句话的分量,赶紧在心里上弦。怎么会这样说话?莫非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又一想,话是有点难听,可也没必要太反感。不管干什么都要遵守制度,这个道理走遍天下都是一样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晚饭后,趁着心情好,我们还结伴到厂区溜达了一圈。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座厂子地势比较高,现代化气息非常浓厚。最显著的位置有一座水塔,高度至少有二十米。塔顶储水池的形状设计很独特,就像一颗巨大的蓝钻石。据说那是整个工业区的标志性建筑,十里之外都看得一清二楚。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走到水塔跟前,看见有一块严禁攀爬的警告牌。几位男同学突然心血来潮,一声吆喝就往上爬。好长时间才爬到塔顶,站在那蓝钻石边沿朝我们大呼小叫。抬头看上去,那几个家伙的身影变得蟋蟀一般大小。看得下面的人腿发软,心发颤,赶紧喊他们下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电机厂的面积大得令人兴奋,绕围墙足足一个小时还没走到头。厂区里面的马路利用得非常合理,哪边放原材料哪边码半成品,整整齐齐,丝丝入扣,体现出了高超的管理水平。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上晚班的工人纪律严明,各忙各的活儿。看样子他们好像听说了什么,见我们走过去竟然避之不及,躲瘟疫似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当时我就意识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悄悄跟大家说,既然已经报到了,学校那一页得赶紧翻过去。后面的路山高水低,容不得半点疏忽,咱们都要走得稳稳当当啊。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其实我在学校没有什么身份,一个学生会文体委员而已,偏偏又有些讲不清楚的威望,说几句话总是有人爱听。我说往后得走稳当,他们立马就忧心忡忡。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点不踏实。那条横幅,还有接待干部的刻板表情,显然大家都已经敏感地体察到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些事情神奇得令人胆战心惊。我那么几句表示担忧的话,竟然句句灵验。往后的事情突然出现滑坡,狂风暴雨劈头盖脸,让我们这十八个同学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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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点半我们就赶到了培训中心,心想已经够早了,没料到有人比我们到得更早。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通往三楼会议室的木楼梯有点松动。十几个人一起往上走,吱吱嘎嘎响个不停,我们就放轻脚步,走得很小心。上到三楼,一抬头就看见会议室外面早就站着四名身体强壮的男子汉,卫兵一样把守着前后两扇大门。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那四个人一色的工作服,左臂上戴着袖章,上面“工人护厂队”几个字格外醒目。那情景,顿时把大家心里搞得好紧张。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刚到八点,上班的电铃准时响起,两名领导踩着铃声走了进来。前面那位身体精瘦,面色白净,鼻梁上架一副很厚的近视眼镜。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明察秋毫,眼里不容半点污渍。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自我介绍说姓骆,叫骆青涛,是厂子里的政工科长,然后又给我们介绍另外一位领导,说他是工会主席,名叫莫德龙。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莫主席年龄有点大,也穿的工作服,面相生得很好,慈眉善目,冲我们微笑的样子很亲切。只是那件工作服至少大了两个号,穿在他身上显得臃肿,样子也就有点土里土气。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眼光锐利,看透了我们的心思,便加重语气,说莫主席是厂党委委员。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也就是说,莫主席就是厂领导。对领导要有敬畏心。”他目光明亮,扫了我们一眼,“我讲的话,你们听清楚没有?”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莫主席人很实在,赶快朝我们摇了摇手,一脸的憨笑。当时我就觉得骆青涛那人更加麻烦,倒是需要时刻敬畏着。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然后骆科长就请莫主席作指示。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莫主席把手上拿着的一根竹烟袋插到后腰里,脸上的笑容也收回去了。他干咳了一声,说:“德华电机厂今天这样子威武不?那都是艰苦奋斗搞出来的。我当年进厂当学徒的时候,这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呢?就只一个土山坡,乱葬岗呢,杂木芦苇,长得比人还高。一千多个坟墓,一锄头一锄头挖。挖了一年多时间才搞平。”他望着我们,“当工人就是做工,就要吃得苦,耐得劳。我们本地人有一句老话,人嘛,只有病死的,没有累死的。你们说呢?”然后站起来,脸上又有笑容了,“你们都赶上了好年头呢。只要发狠做事,不怕吃亏,往后肯定比我们强。”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觉得还有话没说完,就赶紧凑到他耳边提醒。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连连点头。“哦,是的。你们是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聪明。聪明人嘛,那就不要吃了聪明的亏。明白不?这年头,好多人都吃了聪明的亏。老书上不是有句话,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这话你们也听说过吧?反正一句话,要老老实实做人。我就是这么想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然后他就往外走。骆科长赶快起身,一直把莫主席送出门外,再次向莫主席请示了几句,才回到会议室。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走回讲台的路线很奇怪。前门进来之后,绕通道走到会场最后一排。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我们的背影,再从另一条通道绕回了讲台。他把自己原来坐的那把椅子移开,然后走到莫主席的那个位子,稳稳当当地坐了下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紧接着,两名佩戴袖章的男子也跟了进来,关闭了会议室的前后两扇大门。关门的声音很响,惊得我们都不敢出大气。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讲台那边的高度比地面高出一米多。骆科长坐在那里,目光可以扫射到会场上的每一个人。幸亏他目光没朝我们扫射,而是从公文包里头取出一本花名册,翻过来又翻过去,反反复复地查看着,好像在里面查找什么人。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杨哲民。”他终于抬起头来,“杨哲民是谁?站起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人在紧张的时候,常常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当时我就是这样,也跟着往会场看。直到发现别人都朝我望,才赶快起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啊,我。我是杨哲民,骆科长。”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立刻盯紧了我。那目光跟滚开水一样,看得我浑身发烫。然后他不动声色问了句:“怎么回事?啊?怎么半天才站起来?啊?你在担心什么呢?”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真的没有担心什么。他那样一问,我却真的像是在担心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时心里就慌成一团乱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没有让我坐下,继续在花名册上找名字。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是谁?啊?吴启军站起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是学自动控制的,个子高大身体灵活,倒是飞快站了起来:“骆科长好。我是吴启军。”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把他上下看了一眼:“好像你们学校男子篮球队的队长,就是你吧?”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是,骆科长。”吴启军看了我一眼,“队长是杨哲民。”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哦?”骆青涛没看我,“他个子没你高,怎么当了队长?”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这样,杨哲民基本功好,弹跳强,又有组织能力。”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组织能力很强吧?嗯,这点我看出来了。”然后才一挥手,“你们两个人先坐下。”接着他又从花名册上点了一个名字,“徐士良呢?谁是徐士良?”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身材瘦小,又坐在最前排,便应声而起:“是我咧,科长您好。我就是咧。”然后还嘿嘿笑了两声,有点献殷勤的味道。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果然朝他多看了几眼,不冷不热地说:“有人跟我说过,徐士良不简单,看一眼就让人记得住。还真是啊。坐下吧。”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犹豫了一下才坐下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心里肯定有点发毛。说实话,听骆青涛那么一说,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直发毛。我敢肯定之前绝对没有人跟骆科长说过那句话,他却发现了徐士良的不简单。这位政工科长真有点高深莫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点过三名男生,骆青涛又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姜红梅是谁?站起来看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会场上应声站起来两个女生,倒把骆青涛弄迷惑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只点了姜红梅一个人。怎么回事?到底谁是姜红梅啊?”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其中一名显得更成熟的女生就回答他说:“骆科长,我们俩音同字不同。我这姜红梅是生姜的姜。她那江红梅是江水的江。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也分不清楚,就叫我大梅,叫她小梅。”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似乎不大相信,又去翻了一下花名册。看见上面真有两个同音不同字的名字,抬头盯着姜红梅:“你个子比她矮嘛,怎么叫大梅?”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样的,骆科长。”大梅清晰地回答说,“她个子比我高一点,我年龄比她大一点。”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哦。这么说,外表也有很大的欺骗性啊。”骆青涛脸上浮出来一丝笑容,真的让人觉得清冷。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然后他取过一支钢笔在花名册上画了个记号。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他接着问。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我是学质检的。”大梅大大方方地望着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质量检测?”骆青涛放下钢笔,“是啊,质量检测嘛,很重要的岗位呢。首先是人的质量要合格。你觉得呢?”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大梅便回答说:“骆科长的话我记住了。您说得对,我一定努力做一个质量合格的人。谢谢您的教导。”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时候就有几个同学使劲点头。还清了一下嗓子,好像有一口气终于透出来了似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跟姜红梅同一个班,知道她为人正直,是个很有情怀的女子。或许她长得出众,我在学校也非常显眼,班上还出过一段传闻,说她跟我有些暧昧关系。其实我并没感觉到什么,又是打篮球,又是搞文艺宣传,还真没空闲跟她接近。她那人心思玲珑,冷艳高远,想接近也担心她看不上眼。平时她又不多说话,可说一句是一句,句句讲到点子上,让人听得心情舒畅。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也感觉到了姜红梅说话滴水不漏,那一刻肯定感到意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框。我当时就觉得他扶镜框的动作一定有内容,什么内容我也没弄明白。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把那本花名册挪到了一边。这个阶段总算是结束了,我们却没有一点轻松感。他到底打算干什么呢?想跟大家认识一下吧,又不把所有的人都点到。点一个不点一个,看上去好像随意抽查,却又让人觉得不像是无缘无故。那种煎熬,让人透不过气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往下我们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让人透气的时候。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从现在开始,大家一定要集中注意力,认真听我说话。”骆科长清了一下嗓子,“先提一个问题。前天晚上,你们在厂子门口胡闹了一通夜,给我们电机厂,还给厂子外面的兄弟单位造成了恶劣影响。你们告诉我,这个聚会,是谁发起的?谁?”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声音不大,一字一句说得结结实实,当时就把整个会场给镇压得鸦雀无声。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像什么话?啊?居然还闹了个夜不归宿。男男女女抱在一起,一直混到天亮。保卫科接到举报,说还有人当场耍流氓。这还了得?你们还像是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吗?啊?”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些话真的很难听。虽然说得不着边际,却又不像是空穴来风,听得我们一个个耳根发烧,背上直冒冷汗。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越说越气愤:“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可能的。我老骆是干什么的,你们还没搞清楚吧?这种事情我们是要追查到底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条,“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出的主意?啊?谁?”他朝会场扫视着。看见没有反应,就把纸条拿到了面前,“要是没有人回答,我就一个个点名追问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因为他一开场就点了我的名,我便有个预感。骆青涛想追问出来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我。他这是一种策略,想逼着一些胆小的同学把我招出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果然,他盯住了徐士良。一开口,语气就格外威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从你开始。你说,谁起的头?谁邀你去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脸色灰白,低着头刚要站起来,我就坐不住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我。”我抢先站了起来,“骆科长,是我的倡议。”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话刚落音,前排的同学就回过头来看。还有一些同学把目光投向徐士良,仿佛骆科长手上那张纸条是他递交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胆子特别小,架不住人家的目光,立刻慌乱起来:“不,不是的。骆科长,我没说是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似乎很喜欢这场面。“是吧?没说就没说,解释什么?”他面朝徐士良说话,目光却斜盯着我,“我看你很怕杨哲民嘛。啊?你怕他什么呢?徐士良?”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也、也不是。骆、骆科长,不是怕。真的不是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行了。你坐下吧。”骆青涛觉得那张小纸条已经没什么用了,就放了回去。然后望着我,“杨哲民,我早就知道是你。至少有几位同学都书面检举了。没想到吧?”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没做声。心里根本不相信他的话。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嗯,你嘛,还算不错。争取主动,节约时间。态度还可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那一刻显得很冷静:“骆科长,您放心。有人检举也好,没人检举也罢,我都会主动说。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会承认。但是说我们同学耍流氓,这我不承认。喝醉了酒是有的,别的事情都没有,不信您可以调查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见我主动担当,吴启军也站了起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真不是那么回事儿。前天晚上我没怎么喝酒,在那儿一直陪到天亮才叫醒他们。根本就没有人耍流氓什么的,那是造谣。这一点我可以作证。”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相当冷静,坐在台上四平八稳,镜片后面两只眼睛都没眨动一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并不在乎是不是谣言,却非常在乎我的奋勇承担。对于吴启军在关键时刻为我两肋插刀,骆青涛尤为敏感,极其重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我让你站起来了吗?啊?”骆青涛脸色很难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迟疑了一下:“不是,骆科长。我只是想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对不起。”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赶快坐下了。屁股刚接触椅子,骆青涛一拍讲台:“站起来!我也没让你坐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又赶紧站了起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国营工厂,知道吗?我们是一支工人阶级的队伍,你们知道吗?”骆青涛一激动,把讲台拍得更响,“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才走到一起来的。这里是一个革命的大集体,绝不允许任何人搞小集团。啊?拉帮结派,消极堕落,旧社会资产阶级的那一套,我们要彻底铲除。你们听明白了吗?”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随着骆青涛慷慨激昂的训斥,坐在后排那两个戴袖章的男子已经站起来了。前后两扇窗户外面,另外两个戴袖章的男子也应声到位。当时那种气氛,让人紧张得大小便都快要失禁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空气足足凝固了五分钟时间,骆青涛才接着发言。他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讲话的声音格外有一种冲击力。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看得出来,你们不服气,觉得我故意小题大做,是这样吗?我小题大做了?你们这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我们就让事实说话吧。”他把讲台上纸条之类的东西迅速收拾干净,呼地站了起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我给你们五分钟,可以先上个卫生间。然后到二楼集合,我要让你们面对铁的现实,让你们无话可说。”他抬脚就往门外走,“一楼二楼三楼都有厕所。快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三分钟时间还不到,我们十八个同学在二楼集合完毕。骆青涛和几名护厂队员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那间办公室房门紧锁,挂着一面档案室的牌子。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档案室里面空间不大。十几个人挤不进去,就把我们分成三批。骆科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把第一批人带了进去。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和吴启军都在第三批,站在门外小心地等待着。其实也很快,十分钟不到,第一批那六个人就从里面走出来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等候在外面的两批同学忽然感觉得不对头。走出来的那几个同学耷拉着脑袋,一个个都是丢魂失魄的样子。有一名女学员还泪眼涟涟不敢朝外面的同学看,就跟做了亏心事似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第二批的六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同样也是那种垂头丧气的神态,我心里就有点慌乱。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那里面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呢?我实在没法想象。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等到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确有点严重。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屋子正中间有一张长条办公桌,整齐有序地摆放了二三十张黑白照片。那些照片经过了放大处理,跟杂志的版面差不多大小。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做梦都想不到,前天晚上在红卫大食堂喝酒聚餐,居然被人拍了那么多现场照片。骆科长没吓唬我们,那的确算得上铁的证据。同学们看见那些照片,惊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和吴启军还算是沉得住气,注意到那些照片都是我们喝醉酒以后拍摄到的。照片的右下角都显示了拍摄日期,基本上都是凌晨三点钟那个时间点。可能是光线不足的原因,那些照片并不十分清晰,画面上布满了噪点,好些面孔都辨别不出来。我学过摄影,知道那是有人在窗户外头用长焦镜头偷拍下来的。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其中有五张照片里头的男子应该是我。机位几乎没有挪动,就跟连拍似的。我侧身伏在桌子上,身边还有名女子把头靠在我后颈处。那女子的脸朝着镜头,不用仔细分辨就看得出来是姜红梅。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徐士良的样子有点过分。小梅当时喝得很豪爽,早早就醉趴了。徐士良仰天昏睡在小梅的膝盖上。那姿态要说有问题也像是有问题,却又说明不了更多的问题。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吴启军也看见了自己那副醉相,禁不住捂着嘴偷偷发笑。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跟一位女同学挨着脸醉在桌子前。分辨了半天又看不出那女同学是谁。她的脸没有完全对着镜头。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注意了一下,几乎所有同学都被拍摄到了。这便引起了全体同学无尽的担心。放在档案室展示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还要装进每个人的档案袋?天啊,那不成了终身洗不掉的污点?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再次回到三楼小会议室的时候,包括我和吴启军在内,每个人都跟冰雹打过的茄子一样,再也抬不起头来。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科长没有急于回到会议室。他就站在会场门外,一边跟那几个护厂队员说话,一边观察着会议室里面的情景。他故意把时间留出来,让我们小声交流内心的恐惧,然后越发惶惶不安。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一直到他觉得够了的时候,才沉稳地走进会议室。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有什么要说的?啊?怎么不吭声?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就给我好好反省。”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午的时间嘛,每个人都写一份经过。谁邀你去的,谁花的钱,说了些什么话,都要写清楚。各写各的。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相互串通。写完经过,再写一份检讨,谈谈你自己对错误的认识。这点非常重要哦,关系到每个人的前途。我说清楚了吧?”然后他就离开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没到中午十二点,十八位同学按时完成了骆科长布置的任务。交稿的时候,我看见好些同学写了七八页纸。生怕写少了会被骆科长认为态度不诚恳,对错误的认识不端正。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护厂队员收完那些稿子,通知我们说:“去吃午饭吧。骆科长作过交待,下午两点他会过来继续培训,任何人不能迟到。”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结果骆科长比我们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能迟到的任何人当然不包括他,我却发现他进来的时候似乎带有几分歉意,表情比上午明显松弛了许多。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把公文包放在讲台上,看了一眼手表:“哟,都快三点半了?不知不觉啊。对不起,让各位等久了。那就开始吧。”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我们写的经过和检讨,放在讲台上,堆得老高一摞。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知道我为什么迟到吗?整整一个中午我都没休息,一直看你们写的检讨书,每一篇都看得很仔细。”骆青涛的语气没那么严厉了,“总的来讲,对错误的认识应该是可以的。到底都是有文化的人嘛。我请示过莫主席,他说,年轻人谁都免不了会犯错误。现在我宣布,既然都认识到自己的不对,这件事情就既往不咎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句话刚落音,全体同学顿时鼓掌欢呼。“既往不咎”四个字毕竟太过珍贵。突然解除枷锁,天色就豁然晴朗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坐在讲台上稳如泰山。看见我们欢呼雀跃,他很快又浇了一瓢凉水。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要给大家说明一句,上午你们看到的那些照片,绝不是无缘无故拍下来的。饭馆的服务员看见你们醉在那里,赶又没法赶,不赶又怕出问题,只好到厂里来举报。当时科里的同志对你们又不熟悉,出于保护的目的,就拍一些照片便于查证。现在情况基本查明,那些照片就没作用了。但是什么时候销毁,我们还得根据接下来的情况,再作一次评估。大家仍然要严格要求自己哦。”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些同学一听这话,刚刚松弛的情绪又有点紧张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要提醒大家一句,接下来就要分配工种了。”他话锋一转,“至于这件事会不会直接影响到工种分配,那还得看各自的表现。”他再次看了看手表,“今天的培训就先到这里吧,明天接着来。培训进行得快的话,分配的事情很快也会揭晓。”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散会走出会议室,每个人都没说话。很多同学都感觉到培训似乎没那么重要,只是走走过场,先把你的心收住。至于看照片,写经过作检讨,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下马威而已。分配工种之前先造成一种气势,杜绝侥幸心理,免得你以为在接受分配的时候可以讨价还价。总而言之,这都是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骆青涛对整个过程是动了脑筋的。我认为这人肯定精通围棋技艺。他对心理的把握,对局势的操控,绝对是一名九段高手。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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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刊载于《收获》长篇小说2022冬卷)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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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运宪,专业作家。湖南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代表作品《祸起萧墙》获第二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大型话剧《为了幸福、干杯》获全国优秀剧本奖;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获金鹰电视大奖。先后公开发表长篇小说15部、中篇小说40余部、短篇小说60余篇,另有《惟天在上》、《两山情缘》等散文集问世。2CL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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