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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父亲

2020-09-24抒情散文白沙湖畔

父亲 春风“呜呜”地吹着,夹带着黄沙呼啸而来,力大无比。在北国的春天里是没有江南缠绵的雨,阴冷的天的。年复一年的劲吹,如锋刀利刃雕刻出北方人豪爽、刚直的个性。而此时,我最关心的是江南小城的天气,因为我的老父亲现在就生活在江南一个小山村里
父亲 春风“呜呜”地吹着,夹带着黄沙呼啸而来,力大无比。在北国的春天里是没有江南缠绵的雨,阴冷的天的。年复一年的劲吹,如锋刀利刃雕刻出北方人豪爽、刚直的个性。而此时,我最关心的是江南小城的天气,因为我的老父亲现在就生活在江南一个小山村里。
去年冬天,爱人给父亲打电话,希望父母大人能回北方过冬,北方屋外冰天雪地,但屋内温暖如春。在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略显苍老,但不失豪爽的声音:“群众需要我,我不能走。”放下电话,爱人嬉笑不已:“‘群众需要我’……”这个时代说这句话,似乎是矫情,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可以自豪而自信地说“群众需要我”的。这充满豪气的话,让我又看到了父亲,又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父亲是北方人,作为军医退伍来到了江南,当了一名乡村医生。四十多年过去了,父亲作为一个医者,奉献着一颗仁心,成了“群众需要”的人。
父亲曾经说,作为医者,他医术的提高得益于卢医生。卢医生是四十年前市里医术最高明的。“四清”运动开展时,卢医生来到我们村,与父亲结识并成了朋友。文革期间,卢医生因为历史原因在业务上靠边站了。父亲让母亲宰杀了一只母鸡,带着一瓶烈酒,进城看望卢医生。卢医生也常来看望父亲。遇到病号,父亲先“望闻问切”一番,然后请教卢医生,而卢医生并不急于表态,沉吟片刻后,走到病号身边,也“望闻问切”一番,然后向父亲轻轻解释什么,父亲连连点头,一边便开了处方。晚上,父亲和卢医生开怀畅饮,父亲的笑常常声震屋宇,似要冲破屋瓦,掀翻屋顶,极富感染力。从此,他们成了一生的挚友。
许多年以前,一个在父亲诊治下痊愈的外乡人,送给父亲一个秘方。外乡人说他的舅舅是个老中医,但已经去世多年,这秘方传到他手里,而他自己并不懂医。
多年的学习和积累,父亲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乡村全科大夫。而父亲总是让病人不花或少花钱就能治好病。父亲常常领着病人或是他们的家属来到山上,指认治疗疾病的药材,给他们做挖掘、采摘的示范,讲解熬制的方法……父亲常说:满山都是药材呀。有一次,城里一个姓唐的人吃鱼不小心将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大医院的大夫建议他开刀,花费在千元左右。他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来找父亲,父亲领他来到山上,指着一棵低矮的小灌木树,让他刨挖,刨出根后熬水喝。分文未取。
病人康复后,跑来感谢,父亲兴奋地,爽朗地笑着,享受着别人送给他的赞誉,像沐浴在秋阳里的一棵树。
十年前,姐姐的儿子从医士学校毕业,跟着父亲一起行医。04年,当地大面积流行腮腺炎,父亲的门诊人满为患,还有好多外村人。看着外村病人受病痛折磨,还要疲于奔波,父亲建议他们就近就医,他们说村里的年轻医生无法医治这种病。父亲竟然拿起话筒,将治疗腮腺炎的处方教给了那年轻的乡村医生。我的外甥大惊失色,近年来,行医已成为一些人发家致富的买卖,父亲这样做,无异于将到手的钱拱手送给别人。父亲像是浑然不觉,拿着话筒,依旧笑着,享受着对方的感激,那笑声虽略带苍老,但仍不失爽朗,像一群大雁,扑楞楞地扇起翅膀,飞翔在洒满阳光的湖面,急速地向远山飞去。
父亲赢得了村民的敬重,而这份敬重是带着敬畏的。村里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得了重病,父亲催促她的儿子们赶紧送往大医院。过了几天,父亲听说老人依然躺在家里,已经停医停药,大怒,闯到老人家,拍着桌子,怒骂正在老人病床前打牌的几个儿子,喝令他们立刻将老人送往医院。那吼声似要震动屋宇,冲破屋瓦,掀翻屋顶。几年后,老人见了我,还拉着我的手,叙述着往事,絮絮着感激父亲的话。
医者,仁心。
父亲用他的医术,他的仁心,成了“群众需要”的人,“群众需要”让父亲这一生活得充实,活得自豪,自信。
在遥远的北国,我为父亲自豪。我知道,在江南阴雨冷天里,父亲依旧奔忙,因为“群众需要”他;北方“呜呜”的风声,总让我想起父亲大人那北方人的豪爽、刚直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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