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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母亲术后的第二天

2020-09-24叙事散文茌山石
母亲术后第二天的清晨她的意识已完全清醒了,大夫查房时母亲把眼睛瞪得很大,好似不想错过大夫说过的每一句话,遇有听不清楚的还会追问一句。主治大夫魏主任给随从医护人员讲解此病人之所以采取不保肛而采用造瘘术时,母亲好似也明白了自己病情的实情,忙问:
  母亲术后第二天的清晨她的意识已完全清醒了,大夫查房时母亲把眼睛瞪得很大,好似不想错过大夫说过的每一句话,遇有听不清楚的还会追问一句。主治大夫魏主任给随从医护人员讲解此病人之所以采取不保肛而采用造瘘术时,母亲好似也明白了自己病情的实情,忙问:“我以后身上要经常戴个袋子啊?”魏主任见我们示意还不方便言明,便随口说:“老太太别害怕,都是暂时的。”

  查房时大夫要求多给病人侧侧身,还要及时给病人拍拍背,以免导致有痰在肺里淤积排不出来,而使血液的氧含量指标下降。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母亲简直把大夫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作了圣旨,不时地主动要求我们帮她翻身拍背,只是母亲害怕刀口疼痛,总不敢真正用肺气来咳嗽。护士说:“大姨啊,不要怕疼,给您护着刀口呢,要用力咳嗽,不用力是不行的,您这样只是用嗓子眼浅咳,不管用的。”魏主任也说:“老太太您是什么也清楚,就是怕疼。”母亲没有说什么,但从她每次侧身时前额上冒出的汗珠,我是体会到母亲其实是一直在忍着疼痛的。

  不知院方为何在重症监护室安排了超普通病房一倍的六个床位,说是为了就近集中监护方便些,但每天进进出出的病人和陪护弄得室内的空气有些憋闷,自门口路过就有一股呛鼻的异味。为保持通风,我便时常将几扇窗户的底部打开一些缝隙,以增加空气的内外置换。母亲却老让我多打开一些,她平日特别的爱干净,懂得空气流动的重要,我说不能再打开了,你离窗最近,万一感冒了可不好,母亲也就没再坚持。没想到病中的母亲也还在保持着一贯的生活习性。

  陆续有亲友来看望母亲,处于疼痛适应期的母亲对谁也是一样的生硬表情,刀口的疼痛已让她紧锁的眉头形成一个烙刻的人字形,但人体生理指标自动显示仪上的心率却明显地起伏有变,特别是看到我舅他们到来时,母亲的心率都超过了100多。看望母亲的亲友看到母亲病床上五花八门的各种仪器和管子,也就明白了病情的严重性,不宜久留免得影响治疗,一般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我觉得亲友的看望其实除了关心,更多的还是在走一种过场,但这种过场却又是病人和家属都需要的,毕竟这也是特殊场景下的心灵慰藉和鼓舞,而且还是检视自己平日为人处世的一面镜子,感觉这也应该算是一种特有的礼仪文化。

  由于昨夜我基本没睡觉,上午时我便去地下车库的自家车内休息去了,其实也睡不着,困了就迷瞪一会,不困就随意看书,半睡半醒已近午时。等我回到病房门口时,从县城老家赶来的亲友十几人正围在那里,听哥哥说母亲刚刚睡着,不方便近前打扰。也是,母亲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这十几个小时,一直在和病魔作着顽强的抗争,毕竟七十有五的人了,年逾花甲的她再强壮也搁不住这么大手术的折腾。别说母亲了,就连我们这些年轻人爬几层楼还气喘喘吁吁呢。母亲能如此坚持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病友们也说:“大娘真够坚强的,身体也壮实,等咱们到了大娘的年龄恐怕还不如她呢!”也是,母亲早年一直在乡下种田,耕三笆四没有不会的,腰板硬实也是当然的了,可此时此刻还是让母亲多多休息一会吧。

  母亲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术后整整一天的时间,犹似让她去了一趟鬼门关,看她痛苦难受的的表情好像顿然苍老了许多,才一天的时间就感觉模样瘦削了不少。我用梳子给母亲梳理了一下凌乱的白发,她睁眼看了看我便又随即闭上了,平日比较注重利索整洁的她好像也没更多心思再去关心这些。我招呼妹妹帮我,用两块热毛巾分别给母亲擦洗了脸颊和腋窝等身上的其它部位,我觉得这样也许有助于给母亲减少些病痛。

  按照事前的安排,本来说好让我晚上回家休息,可我放心不下母亲,而且感觉母亲也希望我能留下,也就没有回家,仍然坚持守护在母亲的病床前。本以为晚上母亲的病情会平静些,因为刀口的疼痛已微乎其微,母亲都已同意护士撤去镇痛棒了。可等我刚刚简简单单吃过晚饭,母亲的脸色却逐渐胀红起来,我立时意识到母亲可能在发烧,试过体温果然已有38°之高。还不等将护士唤来,母亲的血液氧含量竟已低至下限90以下,而心率却又超上限120之上,她也一再说心里不好受,还提出能不能去单间病房,这里太吵闹,我知道这是母亲病情的异常造成的心意烦乱。一会大夫来了说,做过手术的人一般要及时把痰咳出来,不然就会发高烧什么的。我说白天没少给母亲拍了背,她也咳嗽了几次,就是不见效。无奈,只好在大夫的指导下继续给母亲拍背,护士也连忙给母亲打了退烧针。看着显示仪上母亲的心率继续升高,而血液氧含量继续下降,我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甚而都动了要电话通知已回百里之外县城家中的大哥赶快回来的念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退烧针已打了一个多小时,我和妹妹不停地给母亲用热毛巾擦洗腋窝脚心等部位,并按摩着母亲一直感觉难受的腰部。任凭忙碌和急躁的汗水在我脸颊上流淌也不去顾及了,一分担忧和害怕困扰着我,莫非这就是大夫所说的术后并发症?这可是我最最担心忧虑的。足足经历了三个小时之后,母亲的病情终于有些好转,胀红的脸色重归平静,呼吸也开始平稳了。经过今晚这一噩梦般的周折,又一次让我真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不测,莫名其妙就会让你经受一番生与死的较量。   入夜后母亲睡得又像中午一样安稳而恬适了,熟悉的鼾声重又温馨地断续传来,也许这仍旧是暂时的平静,也许还会有更多的病坎在等着母亲去克服,但我坚信母亲一定会像今晚一样战胜一切磨难的,毕竟那么大的手术母亲都已经历了,还有什么样的病魔不能战胜呢?!
[ 本帖最后由 茌山石 于 2010-4-10 19: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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