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仔李

鸡仔李

油菜花黄的时节，也是乡村家家户户捉养小鸡仔的时候。
当驮着小鸡仔的摩托车，停在乡村的门前屋后时，只几声喇叭，七大婶，八大姑的，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计，拍着围裙上的灰土，嚷开了，是不是鸡仔李来了？声音还未弥散开来，鸡仔李和他的摩托车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和鸡仔声搅成了一团。
鸡仔李，就是邻村的李姓小伙。他于前年成立了一个养殖专业合作社，家里开了一个大炕房。一到春暖花开，他炕房孵化的小鸡，就像雨后的春笋，纷纷破壳而出。鸡仔李就骑着摩托车走村串户卖起小鸡来。
鸡仔李个子很高，戴一副黑边近视镜，倒扣着一顶红色旅游帽，站在妇女中间，格外的显眼。摩托车后架上，用铁丝焊了两层的笼子里，挤满了好几百只黄茸茸的小鸡仔。鸡仔李解开绳子将笼子放到了地上，小鸡仔叽叽叫着一阵骚动，很快又懒洋洋的站在那。看到这种情况，女人们议论开了。隔壁的张婶开玩笑说，鸡仔李，你这小鸡无精打采的，就像我家腊月打工回家的男人。李婶的话引起一阵哄笑。鸡仔李也调侃道，它可比你男人强，它只不过是在摩托车后颠晕了，一会儿就好。
于是人们都躬下身子，在笼子里捞着顺眼的小鸡仔。有的从笼子里捉出一只小鸡放在手心上，若小鸡仔扑腾着小翅膀，就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箩筐里或纸盒子里。有的将小鸡放在地上，想让它走几步，用手指拨弄着小鸡，若欢蹦乱跳的，就把它作为候选对象。若东倒西歪的，就把它放回笼中。每到这时，鸡仔李静静地看着，不吭不语的。
鸡仔李卖鸡仔，村里女人们都相信他。他的鸡仔一般出壳后，在家里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然后挑出放心的才送进笼子里。可以说鸡仔李出售的鸡仔成活率高。
对于每年都捉小鸡的女人们来说，挑选鸡仔是一套一套的。光活泼还是不够的，还要看小鸡仔的屁股尾，如果发现水滋滋的，自然不是她选择的对象。女人们都知道，烂屁股鸡是养不大的。每到这时，鸡仔李就解释是早上喂多了水。女人们就说他和所有卖东西的人一样，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要指望女人们这样严格挑拣生意就成了，女人们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有的将小鸡仔从笼中拿到自家筐中，又从筐中拿到笼中，来来回回好多趟。鸡仔李说，你不嫌麻烦我陪着。
有的女人将已拿回家去的小鸡又拿了回来，边走边说，刚才还好，回去木呆呆的，让人不放心。每到这时，鸡仔李总是和蔼地说，挑吧挑吧，趁我还在这儿。
捉鸡仔最难的算挑母鸡仔了。刚出生不久的禽类，是公是母确实不易分辩。明明看它毛是黄茸茸没有杂色，几个月后，竟是一只花公鸡。你说它翅膀杂花像公鸡，喂一段时间后变成了芦花大母鸡。
无数次经验的失效，女人们实在无法掌握标准。捉鸡仔的王嫂就仰着脸问鸡仔李。鸡仔李盯着她的胸脯，嘿嘿一笑，说我能一眼看出你是女的，小鸡的公母我也分不清。王嫂羞红着脸嗔骂一句，你这死鸡仔李。接着连说不管了，不管了，母鸡留着下蛋，公鸡就宰着吃。鸡仔李说，你男人打工去了，你要是不舍得吃，叫我来，我退给你捉鸡钱。王嫂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他人听不见似的，边走边说，鸡仔李，你话要算数啊……
随着女人们各自拎着小鸡仔三三两两的回家，噪杂声慢慢稀疏下来。鸡仔李取下眼镜，用衣袖擦了一下汗，跨上摩托带着剩下的鸡仔消失在乡村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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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张铭 于 2010-4-5 09:1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