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阳田园诗

[copyright][/copyright]杉阳田园诗/左家琦来自金光寺的烛火，时光跨过了千年/倒流的河，汇聚澜沧江/为了流淌的流淌，与落日相映成趣/被捣绿的稻田，穿透时光的序列/雨后杉阳的天空，桂花的色彩灿若阳光/老镇古道上的石块，来自千年之外/披着霞光的彩云，只为了记下那页黄昏/一如济虹桥的涛声，演绎成古老而悠远的颤音。
作为一名下派到杉阳镇小寨村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指导员，左了没有到过杉阳，而且之前对于小寨这个村庄的情况一无所知，对于左了而言，杉阳是个在左了还没有准备好就突然要去的地方。对于这个无形小镇的想象在左了去之前也就显得纯属徒然了，左了只能在心中默许着杉阳的出现和小寨的到来。
到杉阳是下午了，简洁而隆重的迎接和培训会后，左了们离开镇政府进驻各村。左了有了闲余的时间可以仔细看看杉阳。杉阳的山绝对不属于高大雄俊的那种，那些山矮矮的披戴着深深的灰绿色，一层层厚实的向着远方铺叠过去。一条叫做倒流河的小溪，发源于杉阳镇木莲花山金光寺脚下，河水缓缓北下，映着两岸的田园风光，淌着动听的方言咏唱，在离岩洞村不远处汇入澜沧江。常年静静的流淌下来，倒流河迂回曲折，在杉阳坝子的田地间自由地游弋，快乐的流淌，河里的石头不语的见证着倒流河的水涨和水落，石头被倒流河冲刷了漫长的岁月，身上已经让水划出了无数的痕迹，在磨去菱角的浑圆中石头缓慢而执著的移动着生命的距离。河的两岸有粗粗的柳树，在春天抽出嫩绿的新叶，茁壮而且顽强的生长着。美丽所包含的东西里面，有时光的残酷，倒流和背着杉阳的天空，横渡历史的大河，一起承受时光的洗礼。无数年来，倒流河的水汇聚澜沧江穿过济虹桥后奔流而去，远走他乡，水变成了游荡在山谷和天空之间长久的幽魂。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杉阳肥沃的泥土开始了孕育她们浪漫故事的历程。杉阳的天空是湛蓝的，在杉阳的阳光里镶满了桂花的香味。新翻的泥土就象是孩子身体上成长的胎记，湿湿的泥巴沾染在老伯的身上、手上、腿上、和脚丫里，在倒流河的水里慢慢的冲洗，洗掉在水里的是土，而留存在身上的却是魂。一条不是特别宽阔的叫做厂杉公路的乡村弹石路，向着远处的山谷里缓慢的延伸进去，路的两旁是碧绿的稻田和缓缓的田坝和山坡，受到倒流河的灌溉和滋润，路旁的水稻看起来长势特别的好，像个孕妇正在怀胎孕育秋天的果实。蜻蜓好多，像飞舞着的美丽的花瓣；蚂蚱无数，还很幼小，像无数抖落的尘土。在美丽的夕阳里、在无数鲜活的生灵主动向后隐退的时候，杉阳田坝中劳作的人们却仍然无法休息，在虫语的争吵声中，他们疲倦的身体还在不停的舞动着，一任田里的鸟虫鼾声如雷。
杉阳镇政府隐藏在老镇古道边的一个角落里，一条叫做博南古驿的古老的石道就从杉阳镇政府后面悄悄的经过，存在了无数的年头。新的办公楼已经在加紧规划建设中，老办公楼是极其普通的四层砖混楼，而其中最耀眼的是楼顶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和大门入口处的几块铜牌，告诉办事的人这就是杉阳镇政府。坐在镇政府办公室的沙发上，把一杯烫烫的茶水，都喝进闷热的肚里，空空剩余一个纸杯在流汗的手中，看着窗外，有雨后杉阳的静谧与祥和，有雨后杉阳的缠绵和浪漫。
站在阳台上看杉阳的天空，一如端坐在晚霞里，美丽的晚霞在那一刻，映红了天；坐在晚霞里，阅读着不远处山坡上那浓浓的墨绿，有炊烟慢慢升起来了。当左了把夜坐成了一种语言，它的安静是左了无法想象的，守着一分宁静，守着一分安逸，守着一种恬淡，窗外可以看到横卧在静夜里的山和成片的稻田，那些高高低低蜿蜒延伸的山脉，永远将头颅昂得高高地，凸起的脊梁与低凹的谷地，一任草木萌发，溪水缠绕；一任鸟鸣蝉噪，牛羊满坡，这一切都因了杉阳的人和杉阳的山的存在而有了傍依。这让左了很自然地联想到躬耕与杉阳田野里红土上的农民，他们将古铜色的脊梁弯成一张强强的弓，胳膊与腿部的肌肉聚满了力量；在美丽的季节一扬手中的皮制的长长的鞭子，将那耕牛与犁铧连同自己一起挥进开去。宽大硬朗的脚板在田泥里进进出出，将那些稀松或坚硬的泥土碾碎在脚底，挤压出趾缝。这脊梁、这肌肉、这脚板，无论怎样解读，都会读出石头一般的硬度，泥土一样的淳朴！
左了还有幸可以见到木的办公桌和木的文件柜子，大概有20多年的历史了，杉阳村的支书跟左了说，那是几任支书留给他们的珍贵的财产之一。白天它们与现代气息浓厚的新办公楼虽然不是很协调，但支书在搬进新办公楼的时候，没有把它们搬走，而是依然让它们留在了村委会的新办公楼上。在傍晚，大部分的物体在夜色中已经隐退的时候，被身体和岁月打磨得光滑、细腻的老木办公桌和文件柜开始焕发出诱人的色彩，每一个抽屉、每一块面板、每一条桌腿都在淡淡的月光里灵性十足。在杉阳镇的路灯打开的时候，灯光并不是很明亮，通过窗户撒在旧旧的木头上，却让人感觉特别的亲切，可以听到有无声的讲述，在厚重细腻的木纹中、蜷缩在角落的柜子里。杉阳在一个质朴、美丽的田园风光里，乡村里的小路象一条条青藤，曲曲弯弯，从杉阳镇镇府的大门里抽出，伸向杉阳各家各户的世界，一头系着男人们的艰辛、忙碌，一头连着乡亲们家庭的欢乐、朴实。
夏天，闷热是杉阳比较真实的感受，看着四周矮矮的远山，只想找个有树阴的好地方静静的纳凉。热气总是搀杂在微微的汗水里，不断从毛孔往外挤。难见的风挂在杉阳街道的树梢上，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香气，桂花树挺立，片片绿绿的叶子上，都有阳光踮起脚尖在桂花的轻香里跳舞，政府院子和办公楼似个保温的火炉。夏天在炎热中张开绿色的帆，灼灼燃烧的花朵，在心的田野上开放。倒流河两岸此起彼伏的蝉鸣掀扬着灼人的热浪，无垠的碧空没有半丝云彩，空气中也没有一缕风的流动。一个美好的午后，遥遥地从街道上的喇叭里传来一阵歌声，左了就坐在村委会的阳台之上侧着耳倾听，是那曲刀徐千雅的《坐着火车去拉萨》，宽广的音域，干净又有磁性。在黄昏，有夕阳陪着，左了在山腰上远眺整个杉阳坝子，那种淡淡的、朦胧的美，笼罩着层叠的群山、错落的村庄、葱茏的树木、广袤的田野，弯曲的小路和汩汩的溪流，犹如一幅着色清新、水酣墨饱的水墨山水。
当大地从薄薄的晨曦中被掀开，杉阳已有人开始去照顾属于自己的那份农田了。伴随着村里成串的犬吠，杉阳在惝恍的梦境中彻底醒来，蕴蓄着无限希望的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有一股炊烟的味道钻进鼻孔，伴随着牛叫鸡鸣，这是紧邻大院的老妈妈在为做早活的家人准备早饭了，久违的风使左了每天似乎都在炊烟的味道中醒来，体会一种很久远的亲情，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生活的小小的村庄，村里的叔伯乡亲的人情融融，这是飘居城市者的心最温暖的去处，虽然只是留驻在心里，却依然使左了长久的感动着。
时间在篝火和吸烟者的烟筒里一点一点的逝去，伴随着烟筒的轰隆声和浓密的烟雾，杉阳似乎正有一种诱惑在等待着左了。深夜在杉阳的夜色里潜行，在山路上，山的寂静，山的空灵和山的机智，让夜空下的杉阳，镀上了一层银色，那是美丽月光的颜色。杉阳在灵魂里安睡了，而左了们却还在月色中清醒和行走着。有天空里的星光和杉阳的灯火为伴，享受着山野的宁静和高远，天很高远，那淡淡的云，很轻，没有夜风，山和田野在浓浓的夜色中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安静后的山野异常的深邃，有些场景还在左了的脑海里，它像一个温暖的词，让左了在杉阳的日子里，带给左了杉阳特有的淳朴和真实。

左了对杉阳碧绿的稻田有一种很独特的感受，满眼的绿色，满眼的幸福。碧绿是杉阳夏天特别的一段乐章，在这段乐章里抒写记忆，很多的时间里，在碧绿的地田之间穿梭，让心情在一片碧绿里得到凉快。一个很清爽的早上，左了推开窗子看到碧绿的稻田里，一个女孩在小寨的田间奔跑，像是在飞舞。她衣服的颜色和稻田是那么的相得益彰，象一朵盛开在万绿丛中的美丽的花朵。在杉阳，下雨是美好的事，在雨夜失眠，听到雨走来的时候，在路边的屋檐下等待。雨从远方而来，当抵达的时候，想想象着就是一滴雨，思想的翅膀正在展开，雨展开想象，雨溅开的思想在成熟了的稻谷的叶子上，让左了看得非常清楚。在这种强烈的想象力背后，隐藏着左了深深的惊喜，诗意像瀑布流泻在杉阳温情的热土里，在天空中，云白得像棉花，天蓝得如一面镜子，清澈的倒流河水水常年抚摸着沉默的石头，无论是淌在水里，爬在河边，潜伏在草丛中，山边的黑云，似一块块生绣的铁块，如杉阳老镇古道边老木门上的老锁，重重的在门上挂着，一动不动。
晚风搅乱了杉阳夜的寂静，山中的村庄在稀稀的狗吠中入眠，安静的挂落在夜色里的远方。杉阳柔情的泥土里生长着粮食的同时，也滋长着杉阳人无数的希望和梦想。日子似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庄稼像胡须一样的猛长。乡亲们廉价的汗水，换取了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裹着秋色的微笑，筛掉杂物，扬去糠秕，收获下一粒粒最美、最纯的谷粒。每当棉花糖似的云朵奏出美妙的音乐，瞧那退了色的老屋，伴着皎洁的月光、恬美的鼾声，迎来的是一阵扑鼻的米香。珍惜已经拥有的丰硕，左了们应该知道这是感恩，这也是土地最初的夙愿和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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