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表
2025-01-02叙事散文
……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人的一生，需要填写许多表格。
第一次填表，在我读小学一年级，需要填写家庭关系和出生年月表，因为不会写字，是老师手把手教的。后来，在数学课上，学会了填写一些较复杂的表格，并掌握了各种实用的统计知识。
表格，从此进入了我的生活。
初中毕业时，我们要填毕业志愿表，那张表格，应该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张。原先，我填报的是南师附中，因为我中考的分数很高，上市里最好的高中绝对没有问题，还因为我的理想是考公安大学，校长和班主任也一直希望我去读重点高中。可是，那个年代，我家在农村，家里穷得就像一团散落的猪笼草，根本难以供我上完高中后再去读大学，于是，爸爸悄悄找到教导主任，很违心地把我的表格给改了，那时，上师范学校，一定是学校成绩最好的，因为读师范不但可以转户口，包分配，读书不花钱，伙食费还全免。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去上了师范学校，万般幸运地在师范认识了我现在的妻……
近40年过去，我始终在想，如果不是爸爸悄悄替我修改表格，我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个，真的很难想象……
后来，我工作，结婚，给孩子申报户口，买房，调动工作，孩子上学……又陆续填写了许多表格。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表格的，尤其是在我的数学课堂，相对于那些枯燥无味的数字、线段和文字，表格里所有内容和信息，分门别类，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简洁又富有诗意。
不过，有时候，表格填多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2020年春节，因为新型冠状肺炎的肆虐，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一些基层领导纷纷在网上晒出填表后的痛苦，有位村干部苦叹，因为他们村外来人口多，他每天要填到凌晨3点，更多的表格虽然重要，却是多次重复的，费时伤力。还有一些从外地回家的人，最多一天有十几个部门找他填表，那些繁琐的表格，折磨得他们苦不堪言。我的爱人在幼儿园工作，这期间，她也是填表填得要哭，有时候在家，从早上一直填到半夜，比上班要累得多。我想，疫情期间，表格当然一定应该认真填，但能不能简化、或者集中一下呢？
我们农村的老家拆迁了，狡猾的村长找到村民，鼓动大家先签字、后填表，为了尽快完成填表工作，村长还一家家殷勤地送烟送酒送茶，原先，很多村民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奥妙，统统照做。5年后，村长突然被抓，才知道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鬼门道，白纸签了字，村民就不会过问和闹事，贪婪的村长亲自修改表格里每一项的赔偿数值，他从表格的每一栏都贪污了为数不多的钱，积少成多，竟然前前后后贪污近一千万，后来，因为村长坦白从宽，并检举有功，被判了15年。
我的天呀，一千万的巨款！是我做梦也不敢想象的数字——看来，下次填表的时候真得认认真真看清楚。
附：黄宏宣，江苏省作协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刊物、网站发表作品八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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