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三月莓

　　文\曾经沧海
三月莓在我们家乡又叫三月苞，如果顾名思义认为三月莓一定是在农历三月成熟，那是一种错觉，确切的说三月莓成熟大约在农历四月上旬至中旬，就像人们常说的阳春三月，不是确指三月，而是泛指春天。
　　三月莓多是生长在路旁溪畔或向阳的小山峁上，其枝杆呈褐绿色，浑身长刺，叶片呈心型，布着清晰流畅的叶脉。春回日暖，三月莓悄没声息绽放出细小的白色花朵，开得那么娇小和羞涩，潜匿在叠叶中间，微风吹来，即摇散出一缕缕淡淡的芳香，那香气并不酽，用力一闻，竟又闻不到。刚长出来的嫩叶绿得生动，充满了活力，嫩叶苦涩且有浓烈刺鼻的气味，因此一般害虫不敢光顾。但这苦涩的叶子，却有祛火，消胀、舒气、镇痛的功能，是治肠胃的草药，春夏村民上山劳作，太阳暴烈，惹得周身大汗淋漓，于是村民就凭借泉水解渴，过量喝水得不到及时蒸发排泄，加之歇气闭汗，结果引起腹胀、肚痛、胃痛。庄稼人在山间田垅里劳作，没有随身备药的习惯，他们就捋一把三月莓叶，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屏住气息不品其味，一阵咀嚼后猛喝一口水把叶汁连同泉水一并吞到肚里，不多一会儿，不适感便随之退去，人就清爽如初。三月莓花开过后即结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果，几阵春雨过后，弱小的果便勃勃地疯长，个儿随之渐渐变大，最大的可长到拇指大。果的颜色也由青绿色变成淡红色猩红色直到暗红色，熟透的三月莓像一个个小小巧巧的灯笼，隐坠在枝头，清润的早晨，三月莓迎着曦晨浴一身湿漉漉的露水，清鲜而又甜爽。
　　我出生在五十年代中期，孩提时饭都吃不饱，水果就更加匮缺，那时最盼的是父亲上山劳作时采撷三月莓，在那种枯瘦寡淡的日子里，能吃到三月莓远远胜过今天吃到荔枝、杨梅、蜜桃，于是就老想起那三月莓飘香的阳春三月，睡里梦里总是绿叶花荼果红的三月莓世界。采撷三月莓首先得准备容器，父亲砍来水竹，破成细细悠悠的篾片，编织成小小巧巧的篓儿、篮儿，然后走到山上，拨开茅草刺蓬，顾不得三月莓尖锐的棘芒，欣喜而又极有耐心地采摘三月莓，当篓儿、篮儿储满三月莓，在父亲脑中就闪现着囡囡娃崽贪吃三月莓的欣狂和贪婪，于是父亲的脸上就挂着疲惫的欣慰。当父亲步履匆匆赶往家中，隔着家门老远就嚷：伢子，快来吃三月莓哟！于是我就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出门槛，颠跑着去迎接父亲。父亲有时偶尔在山上遇到一蓬浓密的三月莓，手边却没有装敛三月莓的容器，于是就爬上那粗硕的油桐树上，摘下那阔大的油桐叶，然后把油桐叶摊在地上，左右对折，下方上折，上方留作豁口，再用一根细树枝把折拢的叶舌别牢，这样就成了一个精致的装三月莓的“荷包”。如果实在找不到可做“荷包”的树叶，父亲就把衣服脱下，扯一把茅草将袖管捆拢扎牢，把三月莓一颗一颗装进袖管里，于是父亲光裸的上身，臂膀脊背皆留下被茅草棘刺割划的道道血痕，很是扎眼。
　　三月莓成了那个年代孩童的一种主要水果，大自然慷慨大方，年年馈赠给我们。三月莓既可以自己吃，又可以出售，还可以拎着走亲访友。如今，集市上的水果多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种水果最可口，可是每当吃到家乡的三月莓，总能吃出儿时的香甜，总能勾起我温馨的回忆。
　　哦！甜甜的三月莓……
　 　　
　　 [ 本帖最后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4-29 10:5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