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二叔
2020-09-24抒情散文杜永生
乡村人物——二叔
【文/杜永生】每周六回老家在动身之前,都需要提前给二叔去个电话,告诉他,中午我们叔侄俩在一起吃饭。而每次只要我的电话一倒,二叔就会不假思索地说中午一定过去吃饭,并提醒着我路上骑车慢点。有那么两次,因为在单位加班,电话一通
乡村人物——二叔
【文/杜永生】
每周六回老家在动身之前,都需要提前给二叔去个电话,告诉他,中午我们叔侄俩在一起吃饭。而每次只要我的电话一倒,二叔就会不假思索地说中午一定过去吃饭,并提醒着我路上骑车慢点。有那么两次,因为在单位加班,电话一通,那端的二叔就说中午十一半到,我赶紧对他说,今天是回不去了,在单位加班呢。二叔明显地感到有些失落,还不忘再追上一句,明天不加班?那么明天回来吧。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会爽快地答应着回去。其实,每到周末我回家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如果没有别的应酬,中午我和二叔都需要喝点小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倾听二叔细数乡村里的人情物事。二叔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说理析事却剀剀中理、洞中肯綮,对于发生在身边的一些不愉快或不公平的事情,也会在这个时候对他的侄子悉数而出。我是个虔诚而悉心的聆听者,也最需要有这样的机会。 上周六就是因为单位加班,赶在周日回去的。中午,我和二叔各自喝了有三两白酒,午饭后,我们叔侄俩就坐在院子里说着话,二叔不经意间皱着眉头,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咝咝”的轻微声,我就知道二叔的脚皲皴又在渗血了。他脱下皮鞋,褪下袜子,一双脚的后跟上裂开的口子纵横交错着,并丝丝地渗着血。看着让人心疼不已。二叔却说,这是长年累月干农活干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过去是常用呙脂蜜(香脂)涂抹下就有防皴裂的效果,现在只得经常用“创可贴”这么巴着还能勉强捱到初夏。说着,他撕下了渐脱落并没粘性的“创可贴”换上几张新的。重新穿上袜子之后,随即对我说:“你是知道的,农民的手脚上谁不是这样的呢?” 每到冬天至来年的初夏,这段时间都是二叔最难熬的日子,尽管这样,他还在不停地忙碌着。可想而知,经受着时时刻刻的疼痛,需要付出多大的忍耐性。他说,我们农村人是不能闲下来的,一闲下来,心就着慌,心也着慌,身体也还容易出毛病。所以,即使没事也要找事做。我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每到冬天二叔要么是用自织的爬网出去拉鱼,要么穿着一身的皮衩出去逮鱼,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三十多元的收入呢,后来,很多的野生水塘、河流被污染了,鱼没了,就自做了数个夹子,赶在天黑前将这些夹子放置在旱田的沟垄里,这样到了次日侵晨,再去收夹子,就会夹到不少的野鸡、野兔。不过,放夹子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政府的明令禁止,他不得不加入了打短工拎泥桶的队伍。实际上,干这个活计是情不得已,是村里的包工头(二叔最好的朋友)三番五次做其工作才勉强答应着。刚开始,每天的收入只有三十元,现在增加到了一百元,还供一顿午饭。拎泥桶的活儿并不累,就是脏点,每次二叔赶回来吃饭时,他的外套上全是水泥和石灰点子。 二叔已经五十七了。两个妹妹早已出嫁,家庭生活条件很好。前年,他花费了近六万元将房子翻修一新,置备了一应俱全的家电,按理说,他和二婶种植有七亩多地,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没必要再出去打工。而且,在马鞍山的的妹妹是极力要求他好好歇歇,可是,他那能歇得住呢?每年秋收秋种之后,农闲了,人不闲着。都在附近的工地上打着短工。每天是有不少的收入,除非是下雨下雪或上冻天,活儿没法干了,二叔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歇心。这个时候,他就会邀请几位老友抹着小纸牌,输赢不大,就是图个乐和,图个愉快。 对于二叔,我一直敬重如父亲。我出生时,是二叔第一时间用体温温暖并呵护着我羸弱的身体。当年母亲生下我时,因产后大出血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全家人都是七慌八乱的。刚刚下地的我,只是被姑姑简单地清洗之后就用一小棉被包裹着送到了年仅十五岁的叔叔身边。他看着我小巧、羸弱又啼哭不已,搂在怀里怕闷着了,抱在手里又怕冻着了,无所适从,急得直哭。在慌忙中去喊奶奶“怎么办啊?这小子老是在哭!”这个时候,奶奶及家人都在为母亲的生命殷忧不安着,也不会注意我的存在,三个多小时后,当母亲转危为安,家人才想到了我。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在二叔为我喂了红糖水后,甜甜静静地睡在他的怀抱里。 从懂事起,就从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的口中得知二叔为了我多少天都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即使我在母亲身边时,仍会哭闹不已,但,二叔来时,我的哭声顿即而止。二叔有两个女儿,我一直视作亲妹妹。我们兄妹间唇齿相依。我的女儿出生后直到我转业回来,从襁褓到幼学前都是两个妹妹呵护着关爱着。可以说,孩子就是她们带大的。在她们没出嫁前,几天不打电话,不回去就想得慌。有时工作忙,二叔和二婶就念叨了“怎么这么多天也不来电话,也不回来呢?” 五十七岁的二叔承载着太多生活的艰辛。他没有上过一天学,尽管当年爷爷还是乡长但家庭依旧十分贫困,他懂事很早,在十岁那年是有机会上学的,可是,他还是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八岁的妹妹。也就是从十岁起,二叔就跟在奶奶的后面干着农活挣起工分了。我的父亲48岁过逝,二叔从那时起又承担着一份农活。近二十年来,他从不叫一声苦、喊一声累,他总是默默地、坚强地承受着。父亲的早逝,给我们带来了心灵上无法愈合的重创!尽管我们兄妹三人过早地失去了父爱,但在二叔殷殷切切的关爱下,我们也都相继成家立业。这份恩情千言万语表达不完。在3月13日,我们赶到马鞍山去给外甥过十岁生日时,都一致同意,两年后二叔的六十寿辰(我们这里将六十寿辰放在五十九岁),我们一定得办的热热闹闹、体体面面。 如今的二叔有着健康的身体,这是我所欣慰着的。他原先是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去年八月,妹妹为他买了辆电瓶车,这样出行就很方便了。二叔每天晚上收工回来,总是要饮上贰两酒,看看新闻节目之后就安逸的睡下,一天的劳累,在微醺中睡的沉而香。一大早二叔就又骑着电瓶车赶赴工地……(全文2242个字,于2010年4月18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10-4-22 00:06 编辑 ]
【文/杜永生】
每周六回老家在动身之前,都需要提前给二叔去个电话,告诉他,中午我们叔侄俩在一起吃饭。而每次只要我的电话一倒,二叔就会不假思索地说中午一定过去吃饭,并提醒着我路上骑车慢点。有那么两次,因为在单位加班,电话一通,那端的二叔就说中午十一半到,我赶紧对他说,今天是回不去了,在单位加班呢。二叔明显地感到有些失落,还不忘再追上一句,明天不加班?那么明天回来吧。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会爽快地答应着回去。其实,每到周末我回家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如果没有别的应酬,中午我和二叔都需要喝点小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倾听二叔细数乡村里的人情物事。二叔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说理析事却剀剀中理、洞中肯綮,对于发生在身边的一些不愉快或不公平的事情,也会在这个时候对他的侄子悉数而出。我是个虔诚而悉心的聆听者,也最需要有这样的机会。 上周六就是因为单位加班,赶在周日回去的。中午,我和二叔各自喝了有三两白酒,午饭后,我们叔侄俩就坐在院子里说着话,二叔不经意间皱着眉头,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咝咝”的轻微声,我就知道二叔的脚皲皴又在渗血了。他脱下皮鞋,褪下袜子,一双脚的后跟上裂开的口子纵横交错着,并丝丝地渗着血。看着让人心疼不已。二叔却说,这是长年累月干农活干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过去是常用呙脂蜜(香脂)涂抹下就有防皴裂的效果,现在只得经常用“创可贴”这么巴着还能勉强捱到初夏。说着,他撕下了渐脱落并没粘性的“创可贴”换上几张新的。重新穿上袜子之后,随即对我说:“你是知道的,农民的手脚上谁不是这样的呢?” 每到冬天至来年的初夏,这段时间都是二叔最难熬的日子,尽管这样,他还在不停地忙碌着。可想而知,经受着时时刻刻的疼痛,需要付出多大的忍耐性。他说,我们农村人是不能闲下来的,一闲下来,心就着慌,心也着慌,身体也还容易出毛病。所以,即使没事也要找事做。我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每到冬天二叔要么是用自织的爬网出去拉鱼,要么穿着一身的皮衩出去逮鱼,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三十多元的收入呢,后来,很多的野生水塘、河流被污染了,鱼没了,就自做了数个夹子,赶在天黑前将这些夹子放置在旱田的沟垄里,这样到了次日侵晨,再去收夹子,就会夹到不少的野鸡、野兔。不过,放夹子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政府的明令禁止,他不得不加入了打短工拎泥桶的队伍。实际上,干这个活计是情不得已,是村里的包工头(二叔最好的朋友)三番五次做其工作才勉强答应着。刚开始,每天的收入只有三十元,现在增加到了一百元,还供一顿午饭。拎泥桶的活儿并不累,就是脏点,每次二叔赶回来吃饭时,他的外套上全是水泥和石灰点子。 二叔已经五十七了。两个妹妹早已出嫁,家庭生活条件很好。前年,他花费了近六万元将房子翻修一新,置备了一应俱全的家电,按理说,他和二婶种植有七亩多地,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没必要再出去打工。而且,在马鞍山的的妹妹是极力要求他好好歇歇,可是,他那能歇得住呢?每年秋收秋种之后,农闲了,人不闲着。都在附近的工地上打着短工。每天是有不少的收入,除非是下雨下雪或上冻天,活儿没法干了,二叔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歇心。这个时候,他就会邀请几位老友抹着小纸牌,输赢不大,就是图个乐和,图个愉快。 对于二叔,我一直敬重如父亲。我出生时,是二叔第一时间用体温温暖并呵护着我羸弱的身体。当年母亲生下我时,因产后大出血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全家人都是七慌八乱的。刚刚下地的我,只是被姑姑简单地清洗之后就用一小棉被包裹着送到了年仅十五岁的叔叔身边。他看着我小巧、羸弱又啼哭不已,搂在怀里怕闷着了,抱在手里又怕冻着了,无所适从,急得直哭。在慌忙中去喊奶奶“怎么办啊?这小子老是在哭!”这个时候,奶奶及家人都在为母亲的生命殷忧不安着,也不会注意我的存在,三个多小时后,当母亲转危为安,家人才想到了我。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在二叔为我喂了红糖水后,甜甜静静地睡在他的怀抱里。 从懂事起,就从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的口中得知二叔为了我多少天都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即使我在母亲身边时,仍会哭闹不已,但,二叔来时,我的哭声顿即而止。二叔有两个女儿,我一直视作亲妹妹。我们兄妹间唇齿相依。我的女儿出生后直到我转业回来,从襁褓到幼学前都是两个妹妹呵护着关爱着。可以说,孩子就是她们带大的。在她们没出嫁前,几天不打电话,不回去就想得慌。有时工作忙,二叔和二婶就念叨了“怎么这么多天也不来电话,也不回来呢?” 五十七岁的二叔承载着太多生活的艰辛。他没有上过一天学,尽管当年爷爷还是乡长但家庭依旧十分贫困,他懂事很早,在十岁那年是有机会上学的,可是,他还是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八岁的妹妹。也就是从十岁起,二叔就跟在奶奶的后面干着农活挣起工分了。我的父亲48岁过逝,二叔从那时起又承担着一份农活。近二十年来,他从不叫一声苦、喊一声累,他总是默默地、坚强地承受着。父亲的早逝,给我们带来了心灵上无法愈合的重创!尽管我们兄妹三人过早地失去了父爱,但在二叔殷殷切切的关爱下,我们也都相继成家立业。这份恩情千言万语表达不完。在3月13日,我们赶到马鞍山去给外甥过十岁生日时,都一致同意,两年后二叔的六十寿辰(我们这里将六十寿辰放在五十九岁),我们一定得办的热热闹闹、体体面面。 如今的二叔有着健康的身体,这是我所欣慰着的。他原先是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去年八月,妹妹为他买了辆电瓶车,这样出行就很方便了。二叔每天晚上收工回来,总是要饮上贰两酒,看看新闻节目之后就安逸的睡下,一天的劳累,在微醺中睡的沉而香。一大早二叔就又骑着电瓶车赶赴工地……(全文2242个字,于2010年4月18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10-4-22 00: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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