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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家大门常打开

2020-09-24叙事散文悠然看人生
去年,我和先生都调动了工作。因为新单位离家较远,我们离开了舒适的家,在孩子学校附近租了一套简易的两居室。房子是供电公司的老房子,窄小破旧,没有暖气,没有网线。整幢楼的房主多数另购了新房,搬离了这儿。这里的房客多数是为孩子上学方便而陪读才来租
去年,我和先生都调动了工作。因为新单位离家较远,我们离开了舒适的家,在孩子学校附近租了一套简易的两居室。房子是供电公司的老房子,窄小破旧,没有暖气,没有网线。整幢楼的房主多数另购了新房,搬离了这儿。这里的房客多数是为孩子上学方便而陪读才来租房,有农村人,也有城里人。有天,我正做饭,一个收废品的男人径自推开我家的门,一屁股坐在橘红沙发上,惊得我大叫,他弹跳起来,不迭地说着:“对不起,走错门了,我家在三楼。”自此,我紧闭门户。天冷的时候,没处可去,网络也上不去,我们一家人缩在被窝里看电视、打扑克。最可怜的是读小学的儿子,他一下没了玩伴,常一个人对着玩具自言自语,说某某输了,某某赢了。实在闷极了,他说想下去随便走走。我洗衣服的间隙,看到窗下的儿子落寞地看蚂蚁上树。

我教了十四年书,乍离学校,也不适应行政机关的工作。严肃的工作作风,复杂的人际关系,严格的等级制度,让我一度无所适从。可是先生也换了工作,他比我更辛苦,早上6点多出门,晚上十点回家,可谓披星戴月。很多时候,我堆了一肚子牢骚,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那些牢骚就在心里发了霉。终于有一天,我无法忍耐同事的排挤,我在沉默中爆发了。我的大发雷霆一下子破坏了我在人们心中的温雅形象,我的人缘几乎降到了冰点。

日子这样没长没短地过了下去。

记不清哪一天,对面来了一家新房客,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我们只是说了说彼此租房的价格、孩子就读的年级,再没其他话题。门依然紧闭。

饭后,我倚在沙发上读渡边淳一的《钝感力》,想着自己也要做个迟钝的人,对别人的伤害迟钝,学会冷漠。这时门响了,儿子跑去开门。是对门的母女,女人说钥匙忘家里了,想从我家窗户爬到她家阳台。我皱了皱眉头,觉得她有些失礼,但又不便拒绝。儿子很热情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推开窗口,帮助女人成功地实施了“空中漫步”。女人为了表示感谢,让小女孩送来了两张免费美容卡。我从来不去美容院的,那两张卡后来给了同事。

偶尔在楼梯遇到女人,我们会聊聊孩子,谈谈天气和肉价。 临近新年,我从市里回来已是夜里九点,又累又渴。我摸索着上楼,打开门,摁灯的开关,没有反应,儿子在黑暗中叹气:“别摁了,妈妈,没电。”我大惊,才想起忘记了缴电费,是供电公司停电了。摸索着上床休息吧,可是口渴得要命,偏偏水瓶里没一点热水。

这么冷的天,天都黑了,收费处早下班了,居然又停电,怎么办呢?

我抱着儿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一道缝,小女孩的小脸伸出来,叫了声“阿姨”。这几乎像抛来一道光明的绳索,我一下子抓住了它。我小心翼翼地对女人说,家里停电了,能否借光烧些热水或稀饭。女人很爽快地答应了。稀饭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儿子和小女孩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女人剥了一只柚子,递给我一瓣,仿佛是多年的老友。有些热热的东西化开了我刚刚努力修炼的“钝感力”。

女孩和儿子成了好朋友。两个小家伙放下书包就跑在一处玩,一会在我家看电视,一会去她家拿玩具,两家的门常常虚掩着,为着孩子走动方便。

做菜少了醋或盐,也去邻家借些。菜做好了,也送邻家一盘,随便炫耀一下我家神厨的手艺。

我做家务的时候,她倚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育儿经验、婆媳相处、夫妻趣话是我们聊天的主题,说到开心处,相对捧腹大笑;忆起伤心事,泪光也莹然。 偶尔加班,夫妻俩都没时间回家照顾孩子,给她打个电话,她就把孩子带自己家去吃了。她忙起来时,我也帮她接孩子。两家的孩子亲如兄妹,赖在对方的家里不肯走。

除夕,我们回父母家过年。春晚正演得热闹,她的电话打来,我家窗外的水管爆裂,她已搬开楼下墙角的石板,关上了水管阀门,我若回家,去她家接水。我不能想象,她的夫是警察,还在值班,而她那么柔弱,费了多少周折才关上了水阀。如果是我,看到邻家漏水,或许会打电话通知对方,而她比我更高一个境界了。

[ 本帖最后由 悠然看人生 于 2010-4-1 2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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