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后二题
2020-09-24叙事散文茌山石
带血的马桶母亲是春节前来我家的,住惯平房的她说住不惯楼房,生活起居不方便,特别是别扭上厕所,我只说时间长了就没事了,并未多想什么。有日妻子问我马桶上的血点子怎么回事,始知是母亲如厕时溅下的,母亲说大便带血有时日了,碍于面子不愿说,无非是得了
带血的马桶
母亲是春节前来我家的,住惯平房的她说住不惯楼房,生活起居不方便,特别是别扭上厕所,我只说时间长了就没事了,并未多想什么。
有日妻子问我马桶上的血点子怎么回事,始知是母亲如厕时溅下的,母亲说大便带血有时日了,碍于面子不愿说,无非是得了痔疮,已用过药栓什么的。当时已近年三十,我便想等过了春节再去给母亲看医生。
自此,我每天特别留意马桶上有无新的血迹,既害怕母亲服药后仍不见轻,也顾虑家人和来客见了不舒服。不知是母亲年老眼花看不清留在马桶上的血迹,还是她并未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当回事,以为按下了马桶上的水阀就算冲洗干净了,她每次如厕时都会在马桶边沿留下或多或少的血点子。我一般看见后会赶忙用卫生纸沾了水擦洗干净,并及时督促母亲用药,而母亲却说我太过小心和多虑,即便我婉转地言明马桶上的血斑之事,母亲也是不以为然,甚而再如厕时仍旧不去主动查看并擦洗掉。
春节过后我就催促母亲去医院检查,她却说刚过了年看病不吉利,一直拖到初十,我说都联系好了熟悉的大夫,她这才随我去了医院。当大夫做过检查让我单独留下时,一种不祥的征兆顿时袭上心头,莫非母亲得了不好的病?真怕开始的担心变成现实。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医生不但说出了病情的疑似结果,而且还言明了即便做了手术最多可能的生存年限。还有什么比知道了母亲的离去日期更让人肝肠寸断的呢!也许母亲不得这种病也不会活到医生给出的那个约略的年纪,但当你犹似确切知道了这个不容置疑的断定时,再坚强的心灵防线也会为之不攻自破了。
这几日我忙于给母亲做病理检查,并在确诊后及时到市立医院给母亲做了手术,而在这番既要承受心痛之伤,又要装出轻松样子安慰并鼓舞母亲的时日里,这分矛盾的别样心绪让我揪心难过,整天失魂落魄一副无奈又无助的样子。其实在不知道母亲病情时我并没有想太多,而母亲的突然病重却让我顿时感到像是成了瀚海中的一叶浮萍无依无靠。唯有在这时我才真切感知到母亲不但是我们一家现在的主心骨,而且是我们一家未来的唯一精神依靠,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需要一个永恒的母亲的啊!
母亲还在医院里,我回家看到母亲卧室里那空落落的床就止不住流泪,想到母亲在的岁月每天能听到母亲温情的话语,能看到她闲不住的身影,我脆弱的心房就好似要崩溃似的。特别是当我看到母亲留在马桶上那些我还没来得及擦洗的血迹时,我委屈的泪水更是难以抑制。母亲啊母亲,您知道吗?儿子最最担心害怕的就是将来会有那么一天,我连这马桶上腥红的血斑也会看不到了,如果您能永生,我是多么希望即使能为您擦洗一辈子马桶啊! 愿做母亲心中花
乍暖还寒的日子最是让人琢磨不定,连续三天的北风致使气温骤降到了严寒之时,稍不慎我就又感冒了,鼻子酸痛,头也昏沉沉的。 今天已是母亲术后第四天了,我怕把感冒传染给母亲,尽量离她稍远一点。白天里来看望母亲的人接连不断,我就在病房外给他们说话。病房内还有其他病号,白天里总是比较嘈杂,晚饭后才终于归于平静,有早休息的已在病床边打了地铺躺下。我让弟弟和妹妹也去休息,我先陪护母亲上半夜。 母亲的病情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好转,除了第二天晚上发过一次高烧,就再也没有厉害过,大夫都说没想到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体还这么壮实,竟能承受如此大的直肠手术。母亲白天没有休息好,这一会也是早早睡着了,且睡得很恬静。我也静下心来在母亲的病床前坐了看书,都是从医院门口买来的杂书,天南地北的倒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意思,看惯正统书籍的我随意翻看着有用抑或无用的内容。 忽然一股浓郁的清香好似瞬间扑鼻而来,侧目看时始知是从朋友送来的花篮里散发出的,因它就一直放在母亲的床头桌上。白天里忙于其它没来及观赏品味,此刻仔细端详,花篮里五颜六色的鲜艳花束,不但集中展现了各自的百般妩媚,而且将久蕴的芬芳馥香四溢开来,在这药味和其它杂味充斥的病房内,显得格外令人爽心悦目。片时,我的心绪也便好了许多,回想这几日操心母亲的病痛,加之我的感冒,曾经心灰意冷到极点,而此时却能静享那怕片刻的温馨和宁静,一分久违的慰藉也便散溢开来。 想起下午和大夫交流母亲病情时,大夫说这个阶段主要考虑的是保命,要尽量避免出现各类术后并发症。而眼前这蓝虽然经过了工艺师加工的花簇,却让我分明看到了母亲病情的好转,这是鲜花赐予的神圣力量,有鲜花陪伴母亲,母亲的病必定会尽快好起来的。这样想时,我的内心深处好像也充满了无穷的希望和力量,眼前的病房场景开始生动清爽起来,一扫多日的阴翳和低沉。 犹记古人说闻香而愈病,我祈愿化作母亲心中一束永恒的鲜花,芳香四季,永远守护在母亲的心灵深处,再也不让病痛侵害到从死亡线上刚刚救回来的母亲。深情注目母亲因手术而变得苍白的脸颊,分明看到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正浮游在母亲由急躁而变得平静的腮边,并逐渐清晰起来。
[ 本帖最后由 茌山石 于 2010-3-15 11: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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