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殇
2020-09-24抒情散文五十弦
三四月的滇东北历来是干旱而少雨的。这个时候,肆虐的狂风发着低沉的怒吼,从高原一爪一爪撕扯而过,从大地身上撕扯下泥土,狠狠地抛撒向天空,一时间整个高原黄土飞扬,黄澄澄的天空像驰骋着不羁的尘魔。这确是大自然粗鲁而不逊的表演,表演马上就会停歇,依
三四月的滇东北历来是干旱而少雨的。
这个时候,肆虐的狂风发着低沉的怒吼,从高原一爪一爪撕扯而过,从大地身上撕扯下泥土,狠狠地抛撒向天空,一时间整个高原黄土飞扬,黄澄澄的天空像驰骋着不羁的尘魔。这确是大自然粗鲁而不逊的表演,表演马上就会停歇,依旧留下湛蓝的天空,太阳依旧挂在湛蓝的深处,源源不断把光和热刺下来,灼伤苦难的土地。
干旱的土地,干枯的村庄,干渴的牛马,干裂的嘴唇……是整个滇东北最持久而坚韧的线条,它们每年都会在旱魔的笔下勾绘出一股隐藏在春天背后的杀机。而这个杀机,在大自然普降甘霖的一刹那,消匿于无形,被滋润过的土地安分守己地孕育着新的生命,和风也驯服地躺在群山的怀抱里。嫩叶“突突”地往外冒,奏响着天籁之音。因干旱而悲苦的滇东北高原,总在春雨过后的那一刻,泼洒出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
而事实上,从去年七月份以来,以往这场酣畅淋漓的甘霖,催生万物的玉露,已经不曾降临过这片饥渴土地了。
被旱灾笼罩的滇东北呈现出一派悲壮的画面,水库见底,河床断流,树木枯死,火灾接连……旱灾严重的地区,农民挑着空荡荡的水桶站在村头,翘首期盼送水的车辆。而村庄周围的土地,依旧张着被撕裂的的伤口,呐喊,挣扎,与旱魔作生死搏斗。草木们也固守在滚烫的战场上,哪怕干枯,死亡,随着山火化为灰烬,它们也不曾退却一步。滇东北坚韧的生灵们,迎来了又一轮生存的考验。
其实,万物都深信,只要雨水还会降临的一天,一切都还会延续下去,生命依旧美好,溪流依旧清凉,杜鹃依旧芬芳……
但就在干旱逐步向大旱、特大旱逐步推进的过程中,六十年未遇的旱情在云南大多数地区持续着。古老的土地再一次被生活在这片高原上的人民的勤劳和坚韧感动着,一场大规模的全民参与的抗旱的战争已经吹响号角,老人来了,孩子来了,外出务工的人返乡了。即便老人是裹着小脚的老人,孩子是稚气未脱的孩子,随处可见他们站干涸的沟渠里的身影,他们一锄一锄,把旱魔带给滇东北的苦难挖得见底,苦难见了底,甘霖就会不期而至。
在一些饮水极其困难,公路不通的村寨。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也在用自己独特方式开展自救,地表水找不到了,去岩洞里找,岩洞里找不到,到悬崖上去凿井。只要有水,人就能活下去,牲口也能活下去,庄稼会一样茂盛,秋天照样硕果累累,人类会世代繁衍,永不向旱魔低头屈服。
在城市支持农村抗旱的捐款现场,商人来了,工人来了,农民来了,学生来了……一个失去双腿的老乞丐也来了,他坐在一个木板制作的小车上,双手扶着被旱魔蹂躏的大地,来到捐款箱前。他从身上摸索出一沓钱来,一块两块,一角两角,半响数出整整二十一块,交给筹集善款的工作人员。然后他划着小车,消失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消失在同样被太阳炙烤得过热的城市里。
如果城市有眼泪的话,定会为那个卑微而高大背影感动得泪如雨下。
如果乡村有眼泪的话,定会为那些悬崖取水的群众揪心得潸然泪下。
我确信,在不远处的某一个清晨,甘霖从天空洋洋洒洒地浸润下来。整个滇东北,整个云南,整个饱受旱魔肆虐的南方沉浸在一片喜雨中的时候,我相信,这些生命的源泉里,定然夹杂着城市的泪,乡村的泪,苦难土地的眼泪……
这些泪水,莫不是苍天因为悲悯苦难的大地而流的呢。
[ 本帖最后由 五十弦 于 2010-3-17 19: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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