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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铜臭满身的人生——大舅

2020-09-24抒情散文飞寻人生
〔 原创〕 铜臭满身的人生——大舅今年过年回家,去小姨家走亲戚,碰上了大舅。对大舅走哪都推销保险的事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天在酒桌上目睹了大舅卖保险的风采。 席间只见大舅拉着一个客人的手说:“大兄弟啊,你买份人身意外保险吧!现在的人生命太脆弱了
〔 原创〕 铜臭满身的人生——大舅

今年过年回家,去小姨家走亲戚,碰上了大舅。对大舅走哪都推销保险的事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天在酒桌上目睹了大舅卖保险的风采。 席间只见大舅拉着一个客人的手说:“大兄弟啊,你买份人身意外保险吧!现在的人生命太脆弱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死,假如你病逝或者意外身故,你的亲人可以受益三到五万元”。大舅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解保险的条例,可是客人的笑容却变得很僵硬,铁青着个脸,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这时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尴尬。大舅的吐沫星子还在乱飞,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跟大街上卖狗皮膏药的没什么两样。这时有人赶紧打圆场说:“喝酒了,喝酒了别光顾了说话,才算解给客人了围。”席间大舅出去小解,只见那个客人气愤的说:“郁闷死我了,刚才。你说这是什么人啊!这大过年的,跟我说这个,不是咒我吗?”话还没说完,大舅进来了。大伙似笑非笑的停止了话语,那笑容里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不上是嘲笑还是……

大舅今年50有余,在妈妈姊妹六个中,学历最高,高中文化在70年代末是少有的。当年姥姥为了供大舅上学,让大舅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自己净吃野菜,日子过得非常拮据和艰难。姥姥去世以后,上高中的大舅辍学归家,怪弟弟妹妹拖累了他的大好前程。如今的大舅在保险公司的业绩是最高的,也算是在事业小有成就了。听父亲说大舅跑保险光提成一年就拿好几万呢。父亲总是念叨说:“你大舅出息了,他那满肚子的墨水没白喝,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大舅现在是给人说媒,卖保险一条龙服务。大舅每天走街串巷到处给人介绍对象,简直就像一个专职的红娘。大舅本来就能说会道,再加上他肚子里有点墨水。俗话说:“死人也能让他给你说活了”,只要是他给男女青年牵线说媒,这门亲事准成。大舅等人家结了婚,然后再给人家推销保险,赖在人家家里不走,让人家买人身保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弄得人家只好说没钱来推辞,结果呢大舅说:“没钱没关系,我给你垫上。”大舅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人家在保单上签了名才算万事大吉。

大舅喝的墨水只是他挣钱的工具而已,学习成绩不错的表妹,本来初中毕业以后可以继续读高中,可大舅却说:“女孩子认字就可以了,将来找个婆家就是人家的媳妇了,要那么多文化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而没有文化的母亲,却成天念叨要我们好好学习,有了知识将来才会有出息。教育我们不要像她那样,整天围着锅台转,在地里砸坷垃,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奔头。母亲省吃俭用供弟弟念完大学,弟弟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毕业以后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而大表妹现在却是一名村妇,在家带孩子。如果姥姥地下有知,也许会后悔不该让大舅念书,但是时光不能倒流。

在记忆中时光的走廊里,我的眼前映出了一幅儿时的画面,在一个春光明媚得四月天。我跟弟弟牵着手搂着一棵香椿树,那棵树我俩只搂了一半,因为它太粗了,据说有百年的树龄。香椿树上结着密密麻麻的春芽,那棵香椿树枝繁叶密。整个院子里氤氲着一股好闻的香椿气味,在金黄色的阳光里,树荫笼罩着整个院子,院子里生活着姥姥及她的子女。姥姥的声音从那枝繁叶密的影子里抵达我记忆的上空:“大平〔是我大舅的小名〕拿杆子钩点香椿芽,给你姐送去,这第一茬春芽子好吃,又鲜又嫩,你姐最爱吃了。”自从姥姥去了另一个世界以后,每年的春天,我年轻的母亲,边摘香椿芽,边擦眼睛。这些春芽是大舅送来的,是最后一茬,那些鲜嫩的春芽都被大舅赶集卖掉了。母亲的眼睛里似乎有好多脏东西,总是不停地再擦。地上扔着一堆废弃的春芽杆,母亲的目光伸向记忆的远方——那里有她思念的母亲慈祥的面容,有她母亲和蔼的声音,有她曾经感受过的母爱。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母亲在擦眼泪,母亲的心在那一刻被春芽杆揉痛了。

姥姥生病躺在床上一年多,是母亲在姥姥身边侍奉她,给她端屎倒尿,擦洗身子,洗衣喂饭。还承担着照顾大舅及两个弟妹的责任,为他们拆洗棉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在无数个儿时的夜晚,在梦中醒来的我,常常看到煤油灯下的母亲在纳鞋底。那一针针的麻线印里,那一双双的鞋子里藏着母亲对大舅及弟妹浓浓的关爱和温暖,却憔悴了母亲年轻好看的面容。

姥姥去世以后,妈妈省吃俭用,不辞劳苦的挣钱为大舅成家娶了媳妇。大舅结婚以后,让小舅去了山西煤矿挖煤,大舅让小舅挣了钱都寄回来,说攒着给他盖房子娶媳妇。小姨在地毯厂上班,每月发了工资大舅就跟在屁股后面要钱,说那钱你得给我,我要给你小哥攒钱盖房子,娶媳妇。几年里大舅掏空了小舅小姨的腰包,也没见给小舅买一片瓦,买一块砖,更别提盖房子了。还逢人就讲:“他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不光累了一身病,还欠了一屁股债”。小舅一看没办法,只好净身出户,把自己远“嫁”他乡,做了人家的倒插门女婿。小姨结婚时是用人家婆婆家送的彩礼钱,置办的嫁妆。大舅不光没花一分钱,还赚了小姨一百五十元钱。大舅花了三百五十元钱给小姨买了一张八仙桌子,结果瞒着小姨说是花了五百元。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让小姨知道了。小姨说:“哥,你真会做买卖啊!你连你妹的钱你都坑,你真好意思。”大舅还振振有词的说:“我给你操心费力,管你吃喝,养着你,我拿点操心费不可以吗?”气的小姨只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舅不光会卖保险,连走亲戚他都会算计。在我们老家过了年,是要拿着礼品串门,这叫走亲戚。年初二谁家的电话响起,准是大舅在下通知,要他的姊妹先去他家走亲戚,他不管人家有事没事,要先服从他的安排。他好一天把客请完,这样大舅就可以一分钱不花的拿着别人的东西再去走亲戚。

如今的母亲也是60岁的人了,人老了总是特别念旧,成天的念叨大舅,牵挂大舅。小姨总是说母亲:“姐,你竟瞎操心,你还惦记他牵挂他,这会他还不知道在谁家推销他的保险呢?我哥挣钱挣疯了,在他心里只有钱跟他最近。”

大舅人生的大课堂上,只有怎样挣钱这一门功课,没有亲情这一堂生动的课。我不知道这是大舅的悲哀,还是姥姥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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