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之---老金

乡村人物之--老 金
【文/杜永生】
　　认识老金是在八年前。当时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被安排在城郊一个所里上班。上班的第三天，老金就主动来到我的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老乡，我姓金，就在你们所的对面居住”。我当时感到很诧异，认为这个一脸憨厚的汉子说话也过于唐突了些。不过，他诚挚地一句话还是让我开心着。毕竟才上班而且又远离老家，有个老乡不是很好。

　　简单地说了几句后我就开始问他在老家那个村。湖塘村。“湖塘村？姓金？那么，有个叫金宗龙的你认识吗？”“怎么不认识呢？他是我弟弟！”这么一说，我感到更加亲切了。因为金宗龙是我的老同学。许多年都失去了联系。他说，宗龙就在县城上班。很快，他就打了电话过去。当我和老同学通话时，他非常高兴。一个劲地感慨着：这么多年了没有你的消息，真的非常想念啊。回来就好。我马上赶过去。和失去多年联系的老同学就这样又一次紧密联系起来。当天晚上，就在老金家吃饭。老金的爱人从下午四点多就开始忙着杀鸡炖汤了。那一晚，我和老同学喝了很多，尽管感觉晕乎乎的但心里开心的很呢。

　　老金是在1998年就来到了这里。一直租住着镇食品厂空旷而破旧的厂房里，他主要是把这个破落的厂房作为养殖场。当时，他饲养着1000多只鸡子和500多只鸭子，还有10头大肥猪。简陋甚至是要坍塌的一排厂房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偌大的院落里，到处都是鸡鸭的晃动，随处可见的粪便，让老金感到不好意思。我却对这种场景感到很亲切。

　　就这样，我与老金的关系随着相处次数的频繁而更加亲密起来。当时，我临时居住在所里，家属和孩子都在三十多公里外的老家。每天中午或晚上，只要不下村巡查，一定就在老金家就餐。就这样，我对老金的了解更加深入起来。他是个养殖业的好手，从老家过来是因为看中了这个地方，尽管当时的养殖收入不是很多，但却比在家种植十多亩土地要好得多。

　　后来，我在县城购置了房产，举家搬进了新居。老金在自己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利用三个晚上的时间从住处骑着自行车赶到县城来帮助我打扫着卫生。我当时感觉很不过意，买了一条烟送给他，他像是打架似的死活不肯收，还特别生气的说：“我们都是弟兄们，帮你做这么点事就这样，那么，以后我也不敢找你帮忙做什么了？！”尽管他说的是知心话，可是我还是以强硬的态度让他收下了这条烟。没料到，在我搬家后的第三天，他就从家里捉了两只老母鸡送过来，弄得我什么话都不好说了。

　　在所里工作的一年多时间里，只要老金提前招呼声晚上来家里吃饭，我一般都会到场。而且，就像在自家的感觉。我为有这样的好兄长感到很满心。后来，因工作调动，从乡镇所到了局机关工作，就是这样，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要到周五晚上，如果没有特别的应酬，我都会从县城带上几个菜或提留一瓶好酒，前往老金家。我们乐得这样。也习惯了这种期待。

　　05年的春节后的一天，在老金家里，他一直闷闷不乐，问为什么，他说：食品厂要收回房子了，尽管合同期没到，但人家需要将这块地卖出去呢。我当时就很惊讶，像这样的国有企业通过改制后，原有的土地则应该由政府收购变成存量才能对外公开出让。后来，在有关部门的干预下，该地至今都闲置着。杂草丛生，院墙坍塌，一派荒凉的景象。老金就在这年的四月初又回到了老家。起先，在家里无所事事，人看着看着就憔悴下去。这是没事做而劳心焦思。原先他耕种的十多亩田早已经转给他人耕种。对于他当时的处境，我也深切关注与殷忧不安。也在想着法子，能找得到更为合适的场地，让他再次将养殖业搞起来。

　　后来，通过在镇里的一位熟人的引荐，小圩子的圩区内比较适合养殖，而且还有一水域面积约50多亩的水塘正准备对外承包。这个消息给老金带来了惊喜。他很快找到了村干部，并很快签定了承包合同。老金也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购置了2000多元的鱼苗。渔塘的事情落实下来，紧接着，他在圩梗上盖起了简陋的五间人字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是卧室，另外三间是相通的，就是准备养殖鸡鸭鹅。

　　几间简陋的房子建好后，在五月份，他一次性就投入了二万多元购买了各1000只的雏鸭和雏鹅，还有500多只小鸡，10多头小猪崽。当时，对于他这么大胆的投资我还是为他担忧着，毕竟，搞养殖业不仅要具备过硬的技术，还要有良好的环境。可是老金对于这样的环境是十分满意着的。这里，是一望无垠的圩区，还有遍布着的水塘，几条河流纵横交错着，水源丰富，水草茂盛。方圆三平方公里之内没有住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让老金充满着信心。很快，他的投入到了年底就有了丰厚的回报。所养殖的鸡鸭鹅，纯利润就是三万多元，还有出栏的八头肥猪也是有五千多元的利润。06年春节前，他特意请我去参观了他的养殖厂。如今，他沿着循环养殖的路子走着是正确的，每天晚上，鸭子和老鹅全部赶放在渔塘里，这样，这些鸭鹅的粪便却又喂养着塘中的鱼，省下了很多投入。

　　今年，老金不仅投入了近五万多元搞养殖，而且因为人手紧张，他还特意雇请了两人专门放鸭子。实际上，他自己就成了一个养殖厂的老板了。给这两人的工资还是很高的，每月1000元，包吃包住，另外，每人每天都有一包烟（6元）。老金自己也没得闲，他需要放养那1000多只老鹅。每天侵晨，他需要赶着一大群老鹅去圩田里放养，这个时候的稻茬子密匝匝、嫩生生、青梗梗的，是老鹅最喜爱的食料，这样不仅省却了许多的饲料，而且，老鹅生长的个头也是特别大呢。每个老鹅都是十几斤。

　　不仅如此，他还当起了护林员。他需要每天晚上到离养殖场有二公里外的另一条圩埂上看管林子。这片林子是他南京的朋友投资的，看来每年给的一万元看林费真的很高了。就是这样，老金还是不太愿意呢，说自己这样实在太累了。是啊。自己有着养殖场，有那么多家禽，还得去看林子。可是，他说，既然是朋友的事情，那就得对得起这个费用。所以，这几年来，老金每晚都是在林子里或是渔塘边转悠到凌晨两点多方才休息。自从重新办起这个养殖场之后，他把酒戒了，是他说的，一喝酒就想睡觉，一睡觉就耽误事情。干脆彻底戒掉了。不过，老金的烟瘾很重，每天需要三包烟呢。

　　老金两口子这样拼命的劳作着，实际上都是为了两个儿子。这不大儿子已经24岁了，就等着房子结婚呢。二儿子已经20岁了，正在谈对象。所以，老金两口子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前天，我带一个亲戚去垂钓。在他简陋的家里，我们说了很多。他目前的打算就是，买一套二手房，大约需要16万元，再简单地装修下，20万元可以让大儿子有房结婚了。他是想着能购买新房，可是，现在的房价都在2700元每平方米，还是毛坯，装修还需要一大笔，只能根据自己的能力买上二手房了。这样也能使自己喘得过气来。

　　老金今年已经54岁了，对于今后，他是这样打算着：等两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他们老两口子就在镇上或买或盖两间房子，至于养殖，还是不放弃，不过再搞养殖只要够生活就行了。老金这么多年来所积累的养殖经验，使得在养殖上顺顺当当的，家禽死亡率相当低。每年政府还要对养殖户发放一定量的奖励资金，免费注射疫苗，疏通销售渠道，这也确实让老金感慨万端。他饱含深情地说在08年初的一场大雪中，因为雪压塌了两间房子，500多只小鸡全部砸死。第二天村里的干部就冒着齐膝深的大雪过来看望，看到几间房子坍塌，他们被吓的不轻，当看到老金两口子没事后来，大家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可惜的是，在另一条圩埂上居住并护林的一位老人不幸罹难（我在上篇文章《那片树林，那些落叶》中写到的）政府给予了每只10元的安慰补偿。老金说感动的几天睡不着觉呢。

　　这么多年经心搞养殖，他很少外出。即使家里有事情，也不定能腾出身来。在今年开春，他妹妹的孩子结婚，这个舅舅不到场显然不合适。可是当时老金刚刚买回了3000多只雏鹅、鸭、鸡，他给妹妹1000元份子钱就准备不去了。可是到了下午，他的另一个外甥开车算是强行将他带上车。在苏北的那一夜，老金算是没有一点精神头，一心就想着这些家禽了。所以，第二天中午饭后就乘车赶回来。他老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他整个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嘴角起泡。老金是惦记着他的这些家禽呢。

　　再过一段时间，他的这些老鹅，老鸭，鸡子就该出手了，已经有南京一家大的饭店提前预订了，而且还交了一万元定金呢。仅此家禽这块，预计纯利润在六万元。还有，他承包的渔塘三年多没起渔，估计那些草鱼（青混子）有的已经二十多斤了。怪不得，我的亲戚那么轻松就钓上了三条大草鱼呢。

　　老金平时为人处事都是积极大方着的，不论是村里的还是亲戚朋友，谁过来钓鱼，不管钓多少，他从不收费，是他说的，你们要是能钓到二十斤以上的大草鱼就算真正的垂钓者。老金是个普通的劳动者，而他的乐观，自信，好客，勤奋，爽朗的性格在圩区乃至整个镇都是有口皆碑的。我相信老金会把养殖业办的更红火。（全文3427个字，于09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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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11-26 10:04 编辑 ]